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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为什么不是环保主义者:经济学作为一种科学vs生态学作为一种信仰

2020年6月2日  来源:反常识经济学:生活中的经济游戏 作者:史蒂夫·兰兹伯格 提供人:zhongzhi83......

这章内容写于20年前,首次发表在《扶手椅上的经济学家》(TheArmchair Economist)第一版。之后,它被广泛引用,尽管人们有时并非为了表达认同。此次再版,我只对它做了几处微小改动。

尽管文章的标题气势汹汹,我本人——当然在许多方面而言,都是一位环保主义者,和你一样,我也很在意生活环境的质量。我想呼吸清洁的空气,饮用干净的水,所生活的环境美丽迷人。但同时,我想提高电脑运作速度,驾驶的汽车舒适称心,淋浴喷头的水势强劲。以上一切,都是我生活环境的一部分。作为经济学家,我当然明白增加对一种事物的需求必定会减少对另一种事物的关照。尽管如此,我还是什么都想要。

和你一样,我认为我们应该关心(至少表现得关心)对其他地球人造成的影响。通常情况下,这意味着不乱扔垃圾,将自家草坪修得规整漂亮,以及关心你产生的碳足迹。正如你,我知道人们并非总以这样的标准要求自己。但是,如果政府的政策足够明智,有时可以改善人们的行为——尽管在具体案例上还存在巨大的讨论空间。

以上提到的所有情况中,我都是一名环保主义者。但是,我决不是那种环保主义者——只关心清洁的空气,但对追求汽车速度的需求不屑一顾。不同的人优先考虑的事情不同,有时我们会在优先顺序上发生冲突,这意味着出现了问题需要解决,但绝没必要掀起一场优先顺序上的彻底改造,如同发动一场正义与邪恶之战。它当然属于经济学的一课,因而适合出现在本书中。

我在这一章中提及“环保主义者”一词时,特指那些没有学习过这一课的环保主义者,或许更应该将他们称为“环保理想主义者”(ideologicalenvironmentalists),并将这一章改名为“我为什么不是一位环保理想主义者”。但既然人们已经熟悉它原来的标题(更抓人眼球),我就不再“画蛇添足”,相信细心的读者一定不会误解我的本意。

我的女儿4岁时,获得了她的第二张毕业证书。她两岁时,以最高荣誉从科罗拉多州的一所托儿所毕业。两年后,她从纽约州一个犹太社区中心开办的幼儿园学前班毕业。那时,她已经随我们迁居到罗切斯特[1],准备在那里就读小学。

毕业典礼上,我在一场名为“地球之友”(Friends of the Earth)的讲演中听一群四五岁的孩子告诉我安全能源、大众交通与回收利用的重要性。演讲中,孩子不停对“拥有特权就要承担责任”高唱颂歌。他们这么说:拥有在这个星球生活的特权就要承担爱护它的责任。毫无疑问,托马斯·杰斐逊[2]认为,与享有特权相比,生活在这个星球上是不可剥夺的权利,但他可从来没有念过学前班。

从前,我就从女儿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说法,已经习惯了时不时要对她“洗洗脑”。但是,当我听到尚未具备阅读能力的孩子不停地死记硬背这套脱胎于政治语术的宣传话语,我认为是时候和老师谈谈了。那位老师想知道究竟哪一部分说法引起了我的反感,我拒绝对此做出回答。在这个州[3],当环保主义日渐成为一种具有侵入性的信仰,我们这些离经叛道者正不断地为一些不正常的建议承担着棘手的苦果。

我女儿在学前班所学的环保主义极为幼稚,类似一种大杂烩式的强行灌输。它混杂了神话、迷信,还有一些与最声名狼藉的极端学说拥有不少共同点的仪式。邪恶信仰的解药是科学正义,占星术的解药是科学方法,“天真创世说”[4]的解药是生物进化学,而经济学正是幼稚环保主义的解药。

经济学是不同偏好间相互竞争的学科。环保主义一旦将偏好问题上升到道德问题,它就不再是科学了。一项提议认为应该毁掉林地建造停车场,就在保留林地倾向与方便停车倾向的人们之间制造了一种冲突。接下来的拉锯中,双方会试图通过操纵政治与经济资源来强调自己的立场。因为有人会赢,就必定有人落败,对峙成了一场拉锯战,有时还甚为艰辛。所有这一切,都在预期之内。

然而,自40多年前第一个世界地球日(EarthDay)起,对峙中开始出现一种恶劣的因素,以定罪的方式评判有些偏好是正确的,而有些偏好是错误的。经济学研究中,刻意回避摆出道德姿态,但环保主义信仰却热烈地拥抱了它。

经济学研究要求我们保持基本的对称性,冲突出现是因为双方想以不同方式使用同一种资源。杰克想要林地,牺牲的就是吉尔的方便停车;吉尔想要方便停车,牺牲的就是杰克的林地。这种表述在道德上是中立的。它应该作为一种警告,避免我们将杰克或者吉尔推上道德高地。

这种对称性还具有更为深刻的含义。环保主义者声称,应该选择保留林地是因为毁掉它的决定“不可逆转”。他们的说法当然没错,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不毁掉林地的选择同样“不可逆转”。除非我们今天就行动,否则就失去了明天停车的机会,如同明天本身,它同样不可逆转。未来将车停到更远的地方可能无法弥补失去的这个机会。

环保主义存在一种变形,声称我们不是为了自己保留林地,而是为了将来的世世代代。但是,我们真的可以找到令人信服的理由,表明将来的世代究竟想继承林地,还是想继承从停车场获得的利润?科学探究如果足够坦诚,它都将是第一个浮上水面的问题。[5]

不管怎样,如果如环保主义者所言,他们对保护将来世代的资源充满热情,我更期待看到他们反对向资本收益征税、反对社会保险、反对鼓励当今的人们过度消费的其他政策。环保主义者在上述议题中的缺席正反映了他们“为了将来世代”的姿态不过是一种华丽的辞藻。他们的行为并非出于原则,而是出于便利。

环保主义的另一种变形是声称停车场开发商受到了利益驱使,因此不应该将它视为偏好。关于这种说法,我有两条回应:首先,开发商的利益来自客户的偏好,最终的冲突不在开发商,而在想方便停车的人们;其次,它暗示了利润在某种程度上不及保护林地重要,而设计讨论时恰恰应该力图避免这种姿态。

对我而言,“不可逆转”“为了世世代代”,以及“利润并非优先选项”的说法都基于错误的区分。我们一旦展开坦诚的审视,它们就不堪一击,但有些环保主义者为什么依旧不断重复类似论调呢?或许因为坦诚的审视从来不存在于他们的议程之中。许多情况下,他们一开始就摆出一副道德上的高傲姿态,将此视作理所当然。他们认为自己有权散布在知识上不够坦诚的宣传术语,只要它的目的尊贵崇高,人们就该为这项事业鞠躬尽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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