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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鼠标与人

2021年9月29日  来源:表象与本质 作者:[美]侯世达;[法]桑德尔 提供人:zhaotou97......

关于鼠标与人

有一个近年才出现的发明,可谓人尽皆知。它源于一个简单的抽象,却造就了了不起的革命。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和电脑打交道可不是什么易事。在那个年代,除了一小部分在先进却鲜为人知的研究中心工作或访问的人之外,没有哪位见过或是用过鼠标。所有的输入全是依靠敲击键盘上的符号完成。要想让电脑做点什么的话,得输入一串串晦涩难懂的符号,组成一条条命令解释给机器,然后它才能依次执行。所有的人机交互全是通过这种命令语言进行的。只要命令合乎语法,人就可以让机器乖乖帮忙做事。

在过去几十年间,情况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今天,键盘只是用来在写邮件或著书时输入文本。用户们几乎再也不用输入那些命令了。当我们希望进行某种操作时,我们用的是鼠标或是鼠标在笔记本电脑上的接替者触摸板。很多人一生下来便接触了这些技术,司空见惯,很难想象没有鼠标是种怎样的情况。不用说,这向前的一小步自然是技术上的进步。但这同样也是智能上的飞跃,不容小觑。我们将在本节中讨论这一发现。

与我们的四肢相比,鼠标就像是电子的假体,充满神奇的能力。四肢让我们在三维物理世界活动,而鼠标为我们建立了人类和屏幕上的二维虚拟世界交互的接口。正如跟着兔子进入洞中发现奇幻世界的爱丽丝一样,通过鼠标,我们也进入了虚拟世界。鼠标就是我们的兔子。

选择一个文件,打开、关闭、把它从一个文件夹移动到另一个文件夹、复制、打印、删除,诸如此类,这些操作都是在与虚拟的事物打交道。在现实世界,这些操作要依靠我们的四肢。而在虚拟世界,我们靠的是鼠标。我们不必再写命令,而是借由鼠标,所见即所得,同现实世界一样。

若是把鼠标看作时代的必然产物那可就太小瞧它了。说得就像我们过去完全不用肢体,而是要把想法化为晦涩的术语;又仿佛我们与计算世界总是被一层厚玻璃隔开,而唯一的交流渠道只有纸带。当我们写下自己的想法后,便把纸带放入一个小口中(就像是“回车”键),接着机器就可以执行我们的命令。很明显,这些常规做法太低效了。

为什么我们说鼠标的发明不仅仅是技术上的进步,而是一个了不起的概念上的突破?

我们能看见无形的东西吗?不能,因为无形的东西就是那些我们看不见的。

我们能触碰无形的东西吗?不能,因为无形的东西就是那些我们碰不到的。

我们能不经触碰便移动一个东西,打开或是关闭一个文件夹,把一个东西扔进废纸篓吗?移动、打开、关闭或是删除某个无形的东西——我们一直在用鼠标做着这些事情。

在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世界中做事不再显得自相矛盾。鼠标就同四肢一般,只不过它作用于无形之物。所以说,有了鼠标,可以翻阅虚拟的书、调节扬声器的音量、在虚拟商店的购物车里添添减减,诸如此类。无形的东西变得“看得见”,也“摸得着”了。

鼠标是一个了不起的思维上的飞跃。有形与无形这两个范畴自古以来可谓泾渭分明。正因如此,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世界与脑中的世界之间,在现实与想象之间,在具体与抽象之间,在物质与形式之间,在有形与无形之间,都有着明确的界限。如果说“一个实在的动作可以隔空影响很远的事物”听着有些奇怪,那么说“它同样能影响无形的事物”就更荒诞了。这简直就是自相矛盾。因此,鼠标的发明使一个属性变得更加通用。这一属性在此之前一直被物质世界垄断,这个属性便是可操作性。当有了鼠标这个概念之后,一个新的范畴——“可操作的东西”便出现了。它比“物质层面的东西”这个范畴宽泛得多。这个新的范畴颠覆了我们过去对于周遭世界的认识,大幅改变了我们本体论的范畴,即那些帮助我们认识世界的基础范畴。

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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