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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最亲密的150位朋友

2020年7月10日  来源:政治动物——落后思维如何阻碍了明智决策 作者:[美]里克·申克曼 提供人:kangtao76......

你认识多少人?

1.

我们对政治的冷漠普遍存在,所以人们很轻易地得出结论:亚里士多德错了,人类并不是生来就是政治动物。但在此之前,请思考一下。过着群居生活的祖先显然很容易相信神话,并且在超过自己知识储备的科学问题上大多是无知的,虽然如此,但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因政治冷漠而遭受损失,或是群体中有哪一个人在大社区公认的事实面前仍执着于自己的无知。这种现象是近代才有的,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地,前面提到的斯堪的纳维亚是个例外。那么,给我们造成这种痛苦的是现代社会中的哪一点呢?有没有可能有某个最重要的原因?

原始社会与我们现代社会之间存在巨大差异,所以试图找到某个单一的差异来解释现代世界政治冷漠普遍存在的原因,似乎是徒劳无功的。这里涉及的差异可能会多种多样,而且每种差异都有论据支持。你可能会说,面对现代压力,家庭变得不牢固,个人都无所依靠。再或者,你可能坚持认为,现代社会中,人们不得不同时兼顾多项任务,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会忽视那些最恼人的任务,而政治就是其中之一。这两种观点都很有说服力。接下来,就是经济学家的观点了,他们把问题颠倒过来了。公民改革者认为,冷漠和无知是人们对政治的一种非理性反应,但经济学家说,冷漠和无知实际上是完全理性的反应。理由是,既然没有哪个人的选票可能影响某场选举的结果,那么个人再把本就不足的资源投入政治学习上是毫无意义的。因此,冷漠便是合理的。为什么要去了解自己无法左右的事情呢?如果你的投票不重要,那为什么要去投?做这件事的成本高出了收益。针对这个问题,若是请教10位专家,你可能得到10个答案,甚至有可能得到100个答案。

丹麦奥胡斯大学政治与进化实验室的年轻政治学家迈克尔·邦·彼得森(Michael Bang Petersen)说,选民的冷漠问题实际上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复杂。彼得森极其平易近人,经常面带微笑。在大学网站的照片上,他穿着一件浅棕色的格子衬衫(很明显可以看到里面还穿着一件白色T恤),就是你度假的时候会穿的那种衬衫。他印证了人们对斯堪的纳维亚人的所有印象:高大、金发、消瘦。他单独撰写以及与他人合作撰写的论文(包括英文的和丹麦文的)共有50多篇。

这些论文大多阐述的观点是:只有从进化论的角度着手,我们才能理解那些驱动人类行为的巨大心理力量。这种观点是由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在一个多世纪之前首先提出的,直到今天才刚刚在社会科学领域站稳脚跟。今天,这种理论被称为进化心理学,其核心发现是:人类不是一块白板。我们出生时是带着某种心理的,这就使得探讨人性变得有意义。人性不仅仅是个抽象的名词,更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形成于人类在石器时代面对各种情况的反应。这点在序言部分已经提及了。想要了解人类,不是去搞清楚为什么我们能够在现代世界中生存下去。我们的主要进化不是发生在现代社会。要想了解人类,你需要回到石器时代。在石器时代,人类经历了那些让人类成为人类的主要进化与改变。自然选中的是那些能帮助我们在那个时代而不是现代生存下去的特征。

为什么人们在今天遇到蛇时会退缩呢?因为蛇在石器时代曾对人类构成了威胁。那时,对于在草丛里滑行的细长动物保持一种正常的恐惧的人们更容易生存下来,并把那种怕蛇的基因遗传给后代,也就是今天的我们。为什么今天的人们厌恶粪便和老鼠?因为我们在石器时代发展了一种厌恶机能,用来自我保护和远离那些可能杀死我们的微生物。为什么今天的人类害怕患有疾病的人?因为在石器时代,接触患有疾病的人可能会致命。为什么今天的人们不害怕汽车,即使每年在美国有成千上万场车祸发生?因为我们的祖先在石器时代没有汽车。这个聪明的观点是由进化心理学家史蒂文·平克提出的。

石器时代,关于人类生活方式最重要的事实是什么呢?群居。借鉴关于进化心理学的权威文献,彼得森说,在塑造人类进化的多种因素中,我们最需要强调的是群居因素。人属(Homo)第一次在地球上行走发生在2 500万年前。从那时到农业时代开始(请记住,那仅发生在一万年前),每个人属群体大约有150人,还没有一个大学演讲厅能容纳的人多。当时,全世界都是如此。我们怎么知道,人类天生适合小群体呢?

在各个历史时期,生活在世界各地的所有人似乎都觉得小群体特别有吸引力。在田纳西州东部山区的社区规模是多大呢?约150人。主流美国人的圣士会教堂的会众成员有多少呢?约150人。150这个数字似乎有点儿意思。进化心理学家罗宾·邓巴(Robin Dunbar)是当代最伟大的社会学家之一。正如他在全球进行的调查所发现的那样,人类似乎生来就喜欢成员数量在100~500的群体,中值约为150。商界领导者口中的一个部门的最佳规模是多大呢?150人。员工什么时候觉得工作满意度最高呢?当他们的工作环境中只有少于150位同事的时候。管理人员认为员工的士气什么时候开始转低的呢?当员工的数量超过了150位时。英国人寄给朋友和家人的圣诞卡数量是多少?有调查显示,大约68张。那么,收到这些卡片的家庭人数共有多少呢?125~150人。这些都表明,一个人正常的社交圈子里大约有150位朋友。

1847年,在杨百翰(Brigham Young)率领摩门教(即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教徒从伊利诺伊州长途跋涉至犹他州的途中,他命令这些开拓者在今天的内布拉斯加州过冬。2 500人在那里安营驻扎。那年4月,他组织了一只先锋队穿过落基山脉去开辟道路。因为这趟旅行可能会遇到危险,当时担心会遭到印第安人的袭击,他们便做了一个极其详细的规划。所以,这支队伍随身带着一年的补给品,带的牲畜有93匹马、66头牛和52匹骡。这支队伍由143名男人、3名女人和2名儿童组成,差两位就到了那个神奇的数字——150了。摩门教历史学家称,杨百翰认为一个先锋小组理想中的规模就是这样。当带领5 000位教徒去往犹他州时,他将他们分成小组,每组150人。摩门教教徒大迁徙是人类历史上最瞩目和最成功的一次移民。

罗宾·邓巴对这些发现非常着迷,他开始怀疑这种现象背后是否存在生物学解释。如果存在的话,将是很有意义的。进化心理学家已经证明,人类的行为不仅仅由环境塑造,还受基因的影响。但从哪里入手呢?邓巴犹豫不决。最终,他决定从研究动物大脑的容量入手。科学家早就推测,动物脑容量的大小与其智慧的高低成正比。人们相信,脑容量较大的动物比脑容量较小的动物更聪明。从直觉上看,这很有道理,但事实并非如此。尼安德特人的脑容量比现代人的脑容量要大,但现代人更聪明。

随着研究的深入,邓巴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规律。脑容量的大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脑新皮层与大脑其余部分之间的比例。然后,他偶然得到了一个突破性的发现:用新皮层的大小除以大脑其余部分的大小,可以得出一个数字比例,而这个比例大小竟然完全与这个动物的平均关系网大小对应,比例越大,关系网越大。比例最大的动物是什么?人类。关系网最大的动物是什么?人类。

现在,我们可以从生物学角度来回答为什么人类倾向于150人的群体。这是因为我们的大脑能够处理的关系网大约就这么大。我们无法与成千上万的人保持联系,只能与约150人维持关系。显然,拥有更大的关系网会对我们更有利,那么为什么会有150人这样的限制呢?试想一下,假设我们能够处理2 000人的关系网。你可以走进一个普通的商业大会,轻松地在这里挑出一些人,在那里挑出一些人,然后去结识。只要有时间,你可以与任何人攀谈几句,与他们培养并保持关系。你进行社交的唯一限制因素就是开启一段关系及偶尔维护这段关系所需要的时间。无疑,这对经济的影响将是巨大的。但是,这种优势只存在于现代世界中。在石器时代,人属正处于成为智人(Homo sapiens)的进化阶段,我们的祖先不需要结识数千人。为了生存和发展,他们所需的只是一个150人左右的关系网。所以,被选中进化的都是那些能够与150人左右的群体保持联系的人。

经过数百万年的演变,我们的大脑才进化成我们当时需要的大脑,而不是我们将来可能需要的大脑。大自然并没有赠送我们多余的脑力以供日后使用。原因是,大脑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人类的大脑重约三磅 [1] ?,由神经细胞、脑灰质和其他物质构成,消耗着身体产生的20%的能量。如果我们大脑的设计初衷是为了维护数千人之多的关系网,那么很有可能它会更重,消耗更多的能量。今天,我们能够为大脑提供那些额外的能量。在过去呢?也有可能,但只有当情况好的时候才可以。那么当情况糟糕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那时,人类作为一个物种的生存或许都将受到威胁。为什么要承担这种威胁?难道仅仅为了一种我们不需要的能力?这在进化上是行不通的。进化不会逼着一个物种承担一种只有在情况好的时候才能承担得起的代价。

还有一种可能是,要想与数千人保持联系,我们的脑容量必须足够大,也就要求我们的头足够大,而这对我们现有的体型来说是不成比例的。为了不让自己摔倒,我们的体型可能要更大才能支撑起那颗大脑袋。另一个问题是,要想与数千人保持联系,我们的大脑必须高负荷地运转,会面临着被烧坏的风险。脑组织正常运转时能够忍耐的电突触和化学性突触是有限的,这就使得人类脑容量的大小是有天然限制的。其实,要想满足我们维护数千种关系的欲望,也不一定非得增加脑容量。有的人借助既有的脑容量就足以做到。詹姆斯·K. 波尔克(James K. Polk)总统当年就因此而著名,他能够记住几十年前遇见的人的名字与面孔。所以,我们也有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但到目前为止还无法证明,一个能够记住数千人的名字和面孔的人在进化中享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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