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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畴化是无意识的,作类比是有意识的

2021年10月1日  来源:表象与本质 作者:[美]侯世达;[法]桑德尔 提供人:zhaotou97......

范畴化是无意识的,作类比是有意识的

凯蒂:好吧,我承认你有道理:范畴化可以引出新的发现,也可以有创意,并且不仅局限于平淡的分类行为。即使如此,还是不能混淆作类比和范畴化。事实上,我们之间的交流让我进一步认识到了这两种认知活动的不同。它们之间的区别变得更加明显了。我要感谢你给了我这个礼物。我现在清楚地认识到,范畴化因其特性决定了其是一个无意识的过程,而类比是不可避免地由有意识的过程创造的。

安娜:我看不出来你是怎样想到这个假设的。

凯蒂:这样吧,看一个例子。假如我问你原子的结构怎样和太阳系的结构类似的,你的脑海里会出现太阳和原子核的形象,还有行星和电子的形象,然后,任凭你想象的所有这些东西绕着不同的轨道翩然起舞。还有比这更有意识的活动吗?或者让我再给你举一个例子。假如我指出生命像一次旅行,你在心灵深处会看到一个人的出生和死亡犹如旅行的起点和终点;你会看到这个人一生的坎坷和旅途中的艰辛;你甚至会看到绿洲和野花盛开的山谷如同生命中的欢乐时光。所有这一切都会出现在你心智的意识层面。

与此截然相反,每当我为某物分类时,我完全不晓得“下面”在干什么。例如,如果说“桌子”或“椅子”指的是卧室里的物件,或者公寓邻居发出的噪音让我想到“喧嚣”这个词,或者我能听出你刚说的那个词里面有一个元音“a”,当我做这些事情时,我丝毫不明白我做这些事情时的心理过程是什么,这个过程是完全不透明的。范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每秒钟好几次,它们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我一概不知道。你或许会笑话我,安娜,但我是怎么知道自己应该用“笑”这个词来描述你现在的面部表情的呢?要我看,这是一个巨大的迷。我对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感知。

安娜:(轻笑着)毫无疑问,我们的直觉倾向于同意你提出的作类比和范畴化之间的区别。但是我的观点是,你再次掉入了一个陷阱,这个陷阱不过是你选择的这些例子的特性造成的。只要再看看一些其他例子,我想你会很快同意有许多无意识的类比,也有许多有意识的范畴。

凯蒂:我持怀疑态度。我找不到任何反例。

安娜:好吧,看看我是不是能帮忙。如果你想找无意识的类比,看第5章就可以了。里面的例子多得很。另外,这也是第7章的中心思想,专门讨论朴素类比。这两章描述了那么多无意识的类比,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例如,就说那些段子吧,记忆就像晴天霹雳一样跃入人的头脑;这些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件事想到另一件事的。我说的就是这类事情。玛戈冒着雨跑向她的车,结果在路边滑倒了,把胳膊肘划破一大块皮。假设有一天她给我讲了这段经历,让我想起多年前我赶飞机时在冲下台阶时崴了脚踝。这类提醒是怎样发生的,我只能说这两个故事分享同一个概念框架,听玛戈的故事唤醒了自己的故事,而我自己的故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我记忆深层够不到的书架上接灰。除此之外,我无可奉告。在这里发生的,除了一个完全无意识的作类比还能是什么?

凯蒂:你的例子很有意思。但是我不能同意你的结论,因为跳出来的记忆完全是一个有意识的记忆。你的确是有意识地回想起了久远的经历,不是吗?所以,你建立的类比不是那么无意识的。

安娜:好吧,对。获取的记忆是有意识的,但是隐含的获取过程却是无意识的,这和范畴化是一样的。我有意识地认出屋里的桌子或一个词里的元音“a”,但我却并不理解导致这一范畴化的思维过程。此外,我正要给你一些其他类比的例子。这些类比如此无意识,让建立这些类比的人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在使用类比,只有仔细的旁观者才能察觉到。这些类比中最典型的是那些在第7章讨论过的“朴素类比”。我在这里只提其中的三个:把除法看作均分、把乘法看作重复的加法,以及把等号看作一个过程后面跟着一个结果。所有这些朴素类比都深藏于几乎每一个人的内心,也可能不知不觉地把我们引向错误的结论。但是,心理学家已经设计出了详细的实验,并成功地将这些隐藏极深的类比引出。

凯蒂:你关于类比的观点我可以接受。但是关于范畴化你却大错特错了。你怎么会认为这样一个基本的认知过程会以有意识的方式进行呢?说到这里我就想笑!

安娜: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们当然可以选择性地为各种东西分类。在这种情况下,范畴化的动作就完全变成了有意识的活动。和你前面举的关于原子和太阳系的类比,或者关于人生和旅行的类比例子完全一样,范畴化都是有意识的。

凯蒂:有意识的范畴化对我来说似乎完全不可能。但是我愿意听一听你是怎样为这个难以置信的概念辩护的。

安娜:一点儿也不难以置信。这里有一个例子。冥王星是一颗行星吗?一个国际天文学家高级委员会思考了这个问题,最终决定冥王星不再是行星范畴的一个成员。他们周密的思考,包括剑拔弩张甚至恶语相向的辩论,显然是有意识的范畴化的活动。

凯蒂:停,停,安娜。冥王星的天文学地位只是一个科学事实的问题,不是一个思维过程的问题。我们在讨论思维活动,你可别跑题。

安娜:但是,亲爱的凯蒂,科学家可是最杰出的思想家!如果你觉得这个例子太接近科学,来考虑一个庭审的例子。法庭审判的目的是为了确定被告是有罪还是无罪。这种情况的本质难道不是一个极端的试图确定给被告贴上“有罪”还是“无罪”标签的例子吗?我想你同意有罪和无罪是范畴。

凯蒂:我承认如果你让我举出一个范畴,我更有可能想到一个名词,比如“锤子”,而不会想到形容词,比如“有罪的”。但你是对的。有罪的和无罪的就像锤子一样,都是范畴的一员。

安娜:你说的完全对。我再举几个有意识的范畴化的例子吧。如果一位朋友问我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是否诚实或可靠或慷慨,我会开始回忆他的行为的各种实例,然后我会有意识地把我仔细收集来的这些例子作为范畴化的基础。说得更广泛一些,每当对某物持怀疑态度,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我们就会有意识地开始思考,试图确定将该物归入哪一个范畴。例如,如果有人问我,一幅画是不是印象派绘画,或者一部电影是不是恐怖片,或者一首歌是不是爵士乐,或者一个笑话是不是犹太人的笑话,我关于这个话题的思考必定是有意识的尝试,目的是确定哪一个范畴最适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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