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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的诞生:绪论

2020年7月21日  来源:语言的诞生:人类最伟大发明的故事 作者:[美]丹尼尔·L.埃弗里特 提供人:chenpo21......

太初有道。

《约翰福音》1:1

并非如此。

丹尼尔·埃弗里特

1991年一个闷热的早晨,我们乘坐一架单引擎飞机,沿着巴西亚马孙热带雨林的基提亚(Kitiá)河飞行,距离最近的城镇有200英里。我给两个身材瘦削、饱经风霜的男人沙巴唐(Sabato)和毕都(Bidu)戴上了头戴式麦克风。通常这个时候,他们会手持8英尺长的吹箭筒,背着装着毒飞镖的箭囊,前往丛林狩猎西貒、鹿、猴子和其他栖息于他们这片伊甸园上的动物。但是今天他们会进行一场谈话,还会不时受到录音设备和音量调节的干扰。

开始之前,我再一次向他们解释,我想要他们在交谈时既说其本族语巴纳瓦语(Banawá)又说葡萄牙语。“你们相互交谈,可以谈任何事,可以给对方讲讲故事,可以谈谈参观村庄的美国人和巴西人,或是任何你想谈的东西。”因为我急于探寻令语言学田野研究人员趋之若鹜的圣杯——自然对话(涉及多人互动的自发交流),所以我把他们哄到这里,许以一定的酬劳。我从自己过去的失败中发现,记录自然对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田野研究人员带着录音设备,影响了被试者对任务的感知,严重干扰了实验结果,因而往往只能得到一段既生硬又不自然的交流,没有哪个母语使用者会将其看作真实对话。(想象一下,有人让你和一个朋友坐在一起,帮你戴上头戴式麦克风,然后跟你说:“聊吧!”)

但今天,在测试录音质量时,我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他们的谈话是这样开始的:

沙巴唐:毕都,毕都!今天聊聊吧。

毕都:嗯。

沙巴唐:让我们用自己的语言聊吧。

毕都:嗯。

沙巴唐:丹尼尔非常喜欢我们的语言。

毕都:是的,我知道。

沙巴唐:我先讲。之后你可以讲讲关于那只美洲虎的故事。

毕都:好的。

沙巴唐:让我们回忆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情吧。

毕都:好的。我记得。

沙巴唐:很久以前,白人来了。很久以前,白人来到我们的村庄。

毕都:那些人我知道。

沙巴唐:他们找到了我们。我们将与他们一起干活。

毕都:是的。那些人我知道。

一个小时内,他们的谈话自然而然地从一个话题转到另一个话题。

尽管我离家数千英里,实验过程中汗流浃背,还要时不时地驱赶黄蜂和吸血的蚊虫,但是沙巴唐和毕都的谈话结束之后,我又持续工作了45分钟,那时我几乎筋疲力尽了。我衷心地感谢他们为我提供这一语言财富。他们带着吹箭筒和毒飞镖,笑着离开,前去狩猎。我继续独自工作,转写(写下每一个语音上的细微差别)、翻译和分析录音内容。经过几天辛勤工作,我获得了可靠的数据。我把录音、笔记和剩下的大部分分析工作交给了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的一名研究生,她陪我一路到了亚马孙。

这天结束时,我们研究小组——包括我和三名学生——享用了我向巴纳瓦人购买的豆子、米饭和西貒肉的晚餐。饭后我们围成一圈坐了下来,谈论丛林的炎热气候和各种各样的虫子,许多虫子我们之前从未见过。但我们主要谈的是毕都和沙巴唐的谈话录音,以及我们对他们的感激之情。这是对话中的对话,关于对话的对话。

眨眼间亚马孙丛林里就日落了。不一会儿,巴纳瓦人便按照他们的习俗前来拜访。我们四人泡了果汁和咖啡,并为他们开了一包甜饼干。我们首先迎接的是巴纳瓦女性。招待巴瓦纳女性的主要是女学生,因为巴瓦纳人实行严格的男女隔离,这一做法符合他们的文化。很快,巴纳瓦男性也可以坐下了,我们提供了更多的咖啡、果味饮料和甜饼干。我们一边吃喝,一边与这些男性聊天,主要回答他们有关我们家庭和住房的问题。就像世界各地的人每天都做的那样,我们和巴纳瓦人通过对话建立关系和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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