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认这些因素如何整合，我们需要对本章开头提到的三种古人类做更为切近的考察。900毫升的脑容量是我们为头脑发达设定的阈限，到了50万年前，古人类已经彻彻底底地跨过了这道门槛。直立人只是刚刚进入头脑发达的低端水平。海德堡人、尼安德特人和智人，这三种关系紧密的亲缘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智能生物（见表5-1）。
表5-1 三种头脑发达的古人类
考虑到尼安德特人的脑结构因素，他们的社群规模比原本预测值要更小一些。
旧大陆上的一些发现表明，海德堡人这一新人种早在80万年前就已出现。古人类学家菲利普·莱特迈尔（PhilipRightmire）发表了一系列论文来探讨这种现象。令人惊讶之处在于，只有极少的标本可供比较研究，在非洲有三四个，欧洲的情况也差不多。在非洲，只有来自埃塞俄比亚博多的脑颅骨年代得到确认，大约是60万年前；而非洲南部的卡布韦和埃兰兹方丹的脑颅骨年代则尚未确定。不过，博多脑颅骨1250毫升的容量足以表明，至少在部分案例中，非洲人标本的脑容量已经较直立人升高了200毫升。20%的增量将我们带到了现代范围。恩杜图和卡布韦的脑颅骨非常厚重，其穹窿比直立人更高，面部与颚的特征也更加接近现代人。莱特迈尔认为，这一新物种可以被称为海德堡人，因为它们与后来的欧洲标本具有相似性。欧洲标本的存活年代普遍较晚，这也彰显了原始资料的贫乏问题。即便如此，它无疑也表明，在80万～120万年前的中更新世这一新时期的某处，直立人漫长的发展停滞期被打破了，新的进化方向催生了更发达的大脑。
在这片缺失古人类遗骸的广袤土地上，这些仅有的脑颅骨成为后来所有幸存人类的先祖。为了深究这一切，我们必须回归现代智人（我们自身）和尼安德特人（我们的近亲）。尼安德特人留给我们的是大量的疑问和稀疏的发现。然而，基因组学这一全新的知识领域为我们提供了极大的帮助。基因组测序表明，毫无疑问，智人与尼安德特人同根同源，他们共同生活在大约50万年前的世界，完美承接了海德堡人的历史（见图5-1）。
图5-1 人类种群分支的基因和化石数据
对个人社交网络而言，发达的头脑意味着什么呢？我们不能忘记，200万年前人属的出现是以社群成员数量飙升至80～100人为标记的，他们是我们属的第一批成员。然而，在此后150万年的一大半时间里，社群规模都保持在大致稳定的状态。
接着，大约80万年前，最古老的高智能人族海德堡人，自非洲直立人种群中脱颖而出。我们相信，在随后的漫漫岁月里，这促进了脑容量增大和社群规模的持续增长。这些对社会生活向更高的组织化程度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北方的海德堡人种群最终演变成了尼安德特人，借助自身独特的结构适应性，尼安德特人适应了高纬度地区的寒冷气候。尼安德特人事实上是一个异常成功的物种，自20万年前左右或更早，他们占据了欧洲和西亚的广阔区域，向东直到西伯利亚的边缘。最终，尼安德特人在3万年前的某段时期消失了。
尼安德特人的体形敦实、健硕，能够应对高纬度物种必然要面对的热量损失问题，尤其是在冬季。尼安德特人的身体特征赋予了他们更大的力量，使得他们可以发展出对抗性狩猎的生活方式。对抗性狩猎在捕杀庞大鹿群、野牛群和猛犸象群上非常成功，这些动物生活在欧洲南部平原，而欧洲北部则为冰原所覆盖。利用重型长矛，尼安德特人得以与肉质丰厚的大型猎物正面交锋，而富含蛋白的饮食反过来又帮助他们塑造了肌肉结实的身体。
此处蕴藏着一个社会脑问题。如果尼安德特人和智人的脑容量相近，那么，为什么他们在技术水平上会差异巨大？我们的回答是，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尼安德特人和智人的差异可能并不大，直到10万年前，尼安德特人拥有他们的南方近亲智人所有的技能和习俗。然而，在某些方面，尼安德特人似乎遭遇了限制或困境。他们穿越欧亚大陆的广泛地带，占据了属于自己的北方领地，然而，他们却从未离开过那片家园，也从未定居在陌生的土地上，没有扩展到低纬度地区和北极圈以内。前往北极圈的冒险，将会开启向东穿过白令大陆桥(16)的旅程，并最终有进入美洲的可能性。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智人在其全球扩张的进程中，把握住了所有类似的机遇，智人的行程开始于10万年前的非洲。为什么尼安德特人和智人后来的发展会截然不同？我们在后文的专栏中提供了一种解释。
对于从人族到人类的转变而言，发达的大脑是必不可少的，但它也并非是唯一的充分条件，与此类似的还有科技。社交世界的构建更接近于事物的核心，其中有一些其他因素是非常重要的，在此，我们将会重点阐述音乐、亲属关系以及宗教的重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