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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做慈善

2020年6月22日  来源:原则 作者:[美]瑞·达利欧 提供人:jiaoqiao57......

努力做慈善

我首次接触“慈善”[3]是在20世纪90年代末,快50岁的时候。当时麦修16岁,会说普通话,在一座中国孤儿院做义工。在那里,他了解到一次费用为500美元的外科手术可以拯救一些人的生命,或者大幅改善其生活。我和朋友出钱让他提供帮助。接着,我的朋友保罗·都铎·琼斯教会了麦修如何创建501(c)(3) 基金,2000年,还是中学生的麦修创建了中国关爱基金会。麦修带着家人去孤儿院走访,让我们和这些有特殊需求的儿童有了亲密接触,并喜欢上他们。我们还看到麦修痛苦地权衡,因为钱不够救活所有人,所以要做出取舍。想想看,我们可以选择晚上出去狂欢一次,也可以选择拯救一个儿童的生命。这其实是我们经常面对的抉择。这段经历让我们更多地涉足慈善领域,所以在2003年我们创建了自己的基金,以组织化的方式提供支持。我们希望将慈善作为一项家庭活动一起来做,事实证明这样做效果极好。

搞清楚如何以最好的方式把钱捐出去,和搞清楚如何赚钱一样复杂。尽管与刚开始时相比,我们目前在这方面的认识要深入得多,但我们还是觉得难以做出最好的决定,于是我和家人依然在边做边学。我将举几个例子说明我们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以及对问题的认识是如何变化的。第一个问题是:应该把多少钱留给家人,把多少钱捐给那些关系较疏远但有更迫切需求的人和事业。

早在我有很多钱之前,我就决定,我只希望我的儿子们有足够的钱享受优质的医疗和教育,并有一笔启动资金支持自己的职业生涯。我自己白手起家的人生历程影响了我的看法。这段经历教会我要奋力拼搏,并让我变得坚强。我希望自己爱的人也是这样。所以,当我赚到很多钱后,我决定把其中一些捐赠给别人。

随着我们在很多领域的慈善工作中积累了经验,我认识到,花钱如流水,我们不可能拥有足够的钱去帮助自己关心的一切东西。此外,我的第一个孙子出生后,我开始思考要将财产传承给多少辈的后代以保护他们。在和处境类似的人交谈时我发现,即使最富的人也觉得钱不够,不足以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于是我研究了其他家庭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多少留给家人,多少捐出去,捐献速度有多快。尽管我们家还没有就这些问题做出明确决定,但我知道,我个人愿意把自己一半以上的钱捐给其他人。

另一个大问题是,我们应该捐助哪些事业。芭芭拉一直热衷于帮助康涅狄格州最穷困的公立学校的学生,尤其是那些“无参与和无记录”的学生。[4]她资助的一项研究显示,22%的中学生处在这两种情况,这极其令人担忧,因为其中的大多数人成年后可能生活痛苦,成为社会的负担,而不是热情的贡献者。芭芭拉和这些孩子以及他们的教师有很多直接联系,所以她理解他们的需求。当她知道1万个这样的学生没有冬大衣时,她觉得有必要去提供。她告诉我的情况让我吃惊。在这样一个“充满机遇的国度”,怎么会出现如此缺衣少食的情况?我的所有家人都认为,作为最基本人权之一的机会平等,意味着教育机会也要平等,而美国的教育机会严重不平等。如果通过投资以外的途径改善教育状况,可能会产生巨大的经济成本(以犯罪和被捕入狱的形式体现)和社会成本。尽管充满了提供帮助的动力,我们也发现,鉴于问题非常严重,单靠我们很难产生多少显著效果。

我热爱大自然,尤其是海洋。海洋是全球最重要的资产,占地球表面的72%以及地球生命可存活面积的99%。我满怀热情地支持探索海洋的科学家以及展示美妙海洋环境的媒体。我正在履行一项使命,向大家说明,海洋探索比天空探索更重要、更振奋人心,以争取更多人支持海洋事业,并使海洋得到更合理的管理。更让我开心的是,我儿子马克是野生生物影片制作人,和我一样对自然充满热情,所以我们一道追求这一梦想。

麦修的热情是把廉价而有效的计算技术引入发展中世界,以扩大、改善教育与医疗。保罗热衷于心理健康事业,他的妻子正在为抵御气候变化而战斗。与慈善相比,德温现在更专注于自己的职业,但他妻子很关心动物福利。我们家仍在支持有特殊需求的中国儿童,并资助中国公益学院,该学院把最好的慈善经验教给中国的公益从业者。我们还支持针对压力下的儿童和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退伍军人进行的冥想教学、尖端心脏学研究、小微金融及其他社会事业,等等。

我们把捐助视为投资,希望确保这些钱能够产生高慈善回报。因此我们需要全力解决的另一个大问题是如何衡量这些回报。衡量企业经营效率要简单得多,用收入减去成本就行了。鉴于衡量的困难性,我们养成了优先支持可持续性社会事业的习惯。不过,我还看到许多慈善投资能同时产生经济和社会回报,而我们的社会错过了这些投资机会令我痛苦。

我们考虑的另一个问题是,我们的慈善机构要做多大、应该实行什么样的管理机制,以确保慈善决策的高质量。面对这些问题,我的做法和“工作原则”里写的一样:为我们的决策确立正式的原则和政策。例如,由于我们收到了雪片般的求助信,无暇应对,我规定了一项政策:不回复主动投来的请求,以便职员拥有充足的时间精心打理我们想要聚焦的领域。我们不断改进所有的原则和政策,我也梦想着要为慈善工作制定正式的决策程序,不过现在我还腾不出手来做这件事。

你们也许已经猜到了,我们还向最可敬、最有经验的人征求意见。我们参与了比尔·盖茨、梅琳达·盖茨和沃伦·巴菲特发起的“捐助承诺”计划,盖茨以及我们在该计划中遇到的其他人都给了我们很多启发。穆罕默德·尤努斯、保罗·琼斯、杰夫·斯科尔、“奥米迪亚网络”(以公益创投为主业的慈善投资集团)的人、TED(美国一家私有非营利机构)的人,也都给予了我们很大帮助。我们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尽管做慈善有很多错误方式,但并非只有一种正确方式。

把我这一生赚到的钱捐出去,并且把这件事做好,是快乐,是挑战,也是我在这个生命阶段应该做的事。

桥水40周年

2015年6月,桥水创立40周年,我们举行了一场大聚会来庆祝这个了不起的里程碑。我们有充足的理由庆祝,因为以大多数标准衡量,我们是本行业最成功的公司。[5]40年来自始至终参与桥水发展历程的关键人物都在会上进行了发言。每个人都讲述了他们眼里桥水的发展过程:一些东西逐渐发生变化,另一些保持不变,而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文化——我们通过极度探寻真相和彼此间的极度透明追求工作与人际关系两方面的卓越。他们回忆了我们如何以独特的方式不断尝试新东西,经历失败,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改进,再次尝试,反复进行,从而形成良性的正向循环。轮到我发言时,我想表达的是,我一直在努力给予桥水人什么东西,以及在未来没有我的时候,我希望他们拥有什么东西:

一个社区,在这里,你们始终既有权利也有义务去理解事物;一个进程,让你们在分歧中进步,即真正的、运转良好的创意择优。我希望你们思考而不是跟从,同时要认识到自己可能是错的,自己也有缺点;我希望帮助你们尽可能得到最好的答案,尽管你们可能并不相信这是最好的答案。我想给你们极度开放的头脑和创意择优,这将让你们不会师心自用,而是接触世界上最明智的人,以帮助你们为自己、为社会做出最好的决定。我想帮助你们所有人好好拼搏,不断进步,实现生命的最大价值。

尽管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但那时我觉得,公司给我的逐渐退出送上了一份美好的礼物。而未来的一年有多困难,我当时还不知道。

[1] 德国政治和所有国家的一样,有相互对立、相互斗争的政治势力,决策既依靠权力也依靠协商。因此人们需要知道谁拥有什么样的权力,谁愿意就什么事情进行协商。德国的不同之处是它很注意法律方面的技术细节。

[2] 我想明确地说,我不认为“英雄”或者“塑造者”是更好的人,行走于更好的人生道路。如果一个人不愿走这样的道路,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一个人要知晓自己的本性,并以与之相符的方式行为。

[3] 我觉得“慈善”这个词不能准确概括我们做的事。我们帮助自己关心的人摆脱困境,这是由于我们能从中得到快乐,就像帮助朋友得到的快乐一样。在我看来,“慈善”这个词显得过于正式。例如,一些人判断慈善的方式是看它是否符合税法对慈善事业的规定。而我们在做慈善时只关注那些我们乐于帮助的人和事。

[4] “无参与”是指上学但不认真学习,“无记录”是指既没有上学同时又被登记系统遗漏。

[5] 2015年1月,我们推出了十多年来第一款新产品,一个名为“最优资产组合”的基金。它结合了“阿尔法”和“贝塔”,极为适合接近零利率的全球宏观环境。这是一项巨大的成功,其规模是对冲基金业历史上最大的。

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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