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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言冯语论台湾

2019年2月1日  来源:伟大是熬出来的 作者:冯仑 提供人:salepalo8......

台湾很中国很现代

我这个人酷爱运动和旅游,加之工作的关系,四处跑的时候比较多,迄今为止,我去过台湾20多次,对台湾稍有了解。

提起台湾,首先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描述就是:台湾是很中国、很现代的一个地方。2009年,我50岁,作为给自己的一份生日礼物,我在台湾骑自行车环岛一圈儿,9天骑了1100公里,这一路的骑行与观光让我对台湾有了进一步的接触和深一层的认识。我发现台湾像一个青春靓丽的女人,但平时却穿着普通的衣服,素面朝天,你不经意之中会忽略她,但你仔细停留下来你会非常喜欢她。你到台湾第一眼看到的往往是一些很普通的房子、街道等,你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你停下来仔细地看,她稍微一倒持,你便觉得眼前一亮。换言之,她很低调、很含蓄,就是很中国的感觉。

为什么叫很中国?我大概10多年前去越南的时候,他们带我们去个钱柜唱歌,有一个歌特别有意思,歌名叫《你爱我的样子很中国》,我说这叫什么,你爱我的样子很中国,什么叫很中国呢,他就说了这么一个意思,这个歌词大体上说,你很喜欢我,但是你不大敢于表达,你总是把热情放在心理,也就是说实际上在他们看来,很中国的意思就是含蓄、低调、木讷,所以叫《你爱我的样子很中国》。台湾给人的感觉也是这样,甚至在它身上,有的时候可以找到比大陆更多的文化元素和感觉。因为台湾的文化是完整的,不像大陆这几十年的变化使文化很断裂。我们这几十年,大陆这边的文化不断在撕扯,价值观很破碎很断裂。

说它很现代是因为台湾大概比我们经济早发展20年,像台湾人均GDP是大陆的3倍,大陆现在是3500美金左右,那么台湾整个人均GDP大概是15000。北京人均GDP是10000,台北是北京的两倍,将近25000。也就是说实际台湾经济水平是比我们高很多,但是从表面上看,它的街道、人,这些甚至不如我们新潮,但实际上民间财富比我们多。还有一点就是那里的商业竞争氛围、娱乐化程度、时尚流行、文化创意等诸多产业,都比大陆要提前一步,很有现代的感觉。

媒体监督,官不聊生,人民幸福

估计许多人都有这样的印象:台湾政治方面比较乱,斗争比较激烈,挺闹心的。其实,媒体上看到的台湾和实际感受到的台湾不一样。实际上的台湾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叫做“官不聊生,人民幸福”。为什么官不聊生?因为它是选举政治、民主政治。

为什么你在媒体上看到台湾的政治生态和实际的不一样呢?因为媒体的功能不一样。我们这边媒体的功能是宣传,是单向度传播,是说我要让你知道的,只说好的不说坏的,所以官方主流媒体看到的都是好的,坏的不说,或者是不让说,或者是局限在一个地方。而在台湾,媒体是只说坏的不说好的,对媒体来说,坏事件就是好新闻,狗咬人都是好新闻,所以他只说坏的。由于媒体这样的特点,就造成了一个误判,你会觉得台湾怎么那么乱,选举谁攻击谁,整天你骂我我骂你,好像特别闹心。但你仔细往深了想,媒体这样不断地说意味着什么?一方面是说这种独立的媒体背后实际上是一个言论权利的表达问题,言论自由的权利是被充分尊重的。另一方面反映出的一个问题则是媒体对官员的监督很厉害,所以官不聊生。

我讲一个故事,我们这儿说要提拔你当部长,全村都送礼,朋友同学都在庆祝,晚上还要喝酒祝贺,我们很多同学提拔都祝贺。他们那里谁家里要是有一个当部长的是愁死人的事,一旦被选举当部长,全家人都得讨论,多数家里人不愿意家人当部长。为什么,媒体天天盯着你,你只要干一点坏事就报道你,你要不干坏事,比如你的小孩今天上学开车去的,开什么车,立即就报,然后看你这个车和你的收入匹配不匹配,因为你的财产是透明的,如果财产不够买这个车,那是不是有什么灰色收入等等。它的媒体厉害到这样的程度,对官员的监督非常厉害,这样的话就保证他廉政,官员系统的廉洁。

还有一点,你会发现,它跟美国有点像,所有社会不好的东西,都是它媒体自己揭露的,美国人在伊拉克虐囚,不是伊拉克举报的,也不是中国人举报的,是美国媒体自己举报的,网上所谓的泄密都是自己说的,反过来想想,它敢自己说,谁都可以说,结果社会上所有的弊端、弊病都不断的被自己挑破了说,所以这个社会反而是很健康的。

社会受制于媒体,官员受制于媒体,所以说官不聊生。另外,所有人都受制于法律,这样做的结果是保护了其他的人,其他的人也括犯罪嫌疑人。以陈水扁为例琢磨这个事,你会发现很有意思。仔细看关于陈水扁的报道,陈水扁被起来以后,他不是“规”也不是刑拘,而是叫“拘押禁见”,拘押起来禁止见面,但不是说所有人都不能见面,有些人不让你见,哪些人不让见?跟案子相关的人不能见。按照他们的说法是防止串供、湮灭证据和逃跑,防止这三样东西,其他的权利都被保护了。其他跟案子没关的人想见谁都能见,结果陈水扁在看守所里出了两本书,挺自在的。而且陈水扁所有退休待遇全部保留,因为他是三审定案,三审他才能定是罪犯,现在还是犯罪嫌疑人,在没有最后三审之前,他的公民权利得到了完整的保护。实际上是因为他的媒体和社会体制,不断的地把这事给审了而已。相对于我们这儿来说,是不是比它好呢,那很难讲,因为这件事情不能比,但如果我们的媒体也这么开放,我相信大家对身边的看法都会改变,一个是媒体性质改变,一个是客观效果改变。

政党竞争像卖可乐

大家可能不知道,宋楚瑜来过大陆以后,我去台湾却发现他的党部被查封了,为什么查封?欠人家水电费,房租水电付不起。后来,宋楚瑜来大陆包机的钱,到现在都还没有跟南方航空公司结清呢。到大陆来花这么多钱,他政党没那么多钱,结果房子、水电费付不起,房东就查封了,给他贴了封起诉单,你不交房租不行,所以这个政党没地方待了,最后慢慢就萎缩了。

另外,台湾所有政党的总部有一个规律,最先都是在很牛叉的地方。有一次国民党的办公府对面大楼里,我见到了连战,特别有意思,连战带我到了玻璃那看对面的办公府。他说,当时我们是执政党,就想把总部中央放在这儿也好,两边上班办公都很方便,所以在这么近盖了个大楼,我们现在成在野党了,这成了我们去静坐的一个俱乐部,没想到变成这样了。此后很快国民党经费也没有了,就把这个楼卖给了张荣发,另租了个地方做党部。我又去看,那就已经是很不成样子了。那么民进党的总部在哪?民进党总部就在街上,像咱们这儿的7-11、麦当劳一样,像一个店铺一样,所以现在政党的总部越来越多放在街上,不放在深宅大院里。为什么放在街上?因为跟选民、民众沟通方便,因为它是选举政治,它得让人知道他,进来方便找,你老在胡同里绕来绕去谁知道你在哪儿。

宋楚瑜就一路下去了,后来没钱了,他也募不到钱。为什么募不到钱呢?不是大老板都可以给他钱吗?你们仔细想想,大老板为什么给他钱呢?这其实相当于我们包装一个明星,你包装一个歌星的目的是让他赚钱,让他能红,才给他钱,如果说他红不了,比如宋楚瑜,他选不赢,他也红不了,你说谁给他钱呢。他怎么才能红呢?他得唱那个流行歌曲,什么流行歌曲?政党的流行歌曲就是能提供选民喜欢的政策。他也制定不出,提不出选民喜欢的政策,也就是说唱不了流行歌曲,人家就不鼓掌,不鼓掌就选不上,选不上,谁还给他钱?现在亲民党应该能募个几百万台币,实际上也就一两百万人民币,这点钱怎么混啊?所以这个党又萎缩了。

后来我发现,所谓两党制,跟卖商品一样,是竞争出来的,台湾有100多个党,好比我们有很多可乐,竞争来竞争去,最后就剩两个可乐;有很多做家用电器的连锁店就剩苏宁和国美,然后第三、第四一下子比它们要小很多,还有基本上看不见了的。竞争的市场最后都是这样,商品市场是这样,政党也是这样。结果在台湾就这样,政党竞争就跟卖可乐一样,最后竞争就是两可乐,剩下的全是胡扯的,你今天做的其他品牌可乐都卖不出去。

选票,那是攒出来的

媒体监督与选举竞争的结果就是保证了民众的利益,被选上的人多数也是真正为了成就,为了服务民众才去做的。

台北市有一个议员,他是一个节目主持人,我问他是怎么选上的,为什么变成议员。他说我很高兴,大家选我我有成就感。我说怎么才能选你,他说这个选区大概3万人选我我就可以当议员,这些选票都是我一票一票攒出来的,怎么攒呢?正说着来个电话,说了半天,我也听不懂,他接完电话告诉我:有一个我选区的选民,他父亲去世了,我也不认识他,他打电话找我,那个骨灰要放在灵骨塔,他想要放在比较高的位置。放在高的位置有面子,如果放在灵骨塔最底下,钱花的少让人家来拜的时候没面子,刚才说这个事让我找人给他摆在高处。他说这个灵骨塔不是我经营的,但我得答应,我刚才又打了电话找朋友,最后给他摆上去了,你别小看这事,这一下就五六票呢。我问为什么,他说你看,他父亲虽然已是往生,我帮他放在高处了,相当于把他父亲照顾好了,他们全家人肯定都选我,至少五六票,我再选举,这个人肯定跑不掉。他说我每天就这么攒票,帮人做点好事,花了差不多20年才攒了这么多票。我说那你天天忙这个事,你的生意都不做了,你不过日子了?他说我是议员,政府每年有200万的补助,这个补助就是给你租办公室、请助手、打电话费、油钱,这些刚够我吃饭活下来,剩下来的不影响我做生意,我做议员同时可以做生意。我这么好的服务大家,我万一要推出一个产品,有一个生意,做一个节目,也有人鼓掌,最后就形成了一个循环,同时我又很有责任感。

还有个跟这个类似的,有一次我在台中看见有个花圈是红色和黄色的,红底黄字——一般死人用的都是黑和白,我不明白怎么回事,就问旁边的人,这也是死人的吗?他说,这是好事,那个是丧事。他说你别小看这个花圈,这边有一个人选举每次都能选上,几十年都是这样。怎么做到的呢?哪家有事就送礼,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送,这么多年,几乎每一家他都送过,送那个红色的花圈,白的也送,这样每一家都记得这个人。这个人平时不多说话,他把成本全部分摊十年二十年,他们叫做勤走基层,勤为选民服务,且服务好,最后大家都选他,所以选举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可以让人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我原来没想到真的是为人民服务,还以为跟大陆的教育有关。有的人认为选上了还不是干坏事,但是你发现他想选上就必须为人民服务,一旦选上他也干不成坏事,因为媒体天天盯着你,你也干不成坏事,选举最后造成这么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越开放判断越独立

在台湾,还有一点很有意思,民众自己判断能力都特别强,你想说什么事都有五六种说法,那你怎么办,只好自己判断了,我们都是一个声音去宣传,其实大家没有判断力了,你都是跟着媒体走了。所以台湾一方面是吵吵,但是一方面,中产阶级、选民老百姓都特别独立,都特别会判断,而且影响不到他们过日子。你去问一下会发现,老百姓每天生活都特别幸福,没感觉到闹心,至于媒体吵吵,就跟我们之间看八卦似的,看完就完了,并不影响日子和心情。

这点让我颇有感触,看来增强独立判断的方法不是减少信息,而是掌握更多的信息,避免单向传播,而应该多向传播。我们关起门来教育,表面上是一致了,底下不容易一致,其实下面每个人一套想法。台湾表面上很乱,什么都说,但是他们深层的价值观高度一致。最典型的像美国,美国民主、自由的国家概念非常一致,那种自发的升国旗的地方,在全世界最多的是美国,而舆论说的美国是最乱的,因为它是开放的、独立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个社会开放和发展以后,应该是在更多的信息当中让自己去判断,逐渐地形成一致性的价值观、一致性的法律观念,这是开放的情况下形成的,越开放大家越独立判断。我老问台湾一些人,你们怎么投票的,是不是谁说了什么东西?结果发现,他们每个人判断能力非常强,比如说我判断我喜欢某一种观点,其他的观点再说基本上进不了脑子。所以多元社会充分表达带来了一个结果是价值观反而在深层次趋同,在言论上更丰富。越开放判断越独立,越开放越一致,这是很有意思的事。

这些事其实在我们身上也发生过。改革开放初期,中国人都穿牛仔裤了,中华民族传统的东西都没有了,现在越开放,民族的东西越多了,中国什么庙会、传统都回来了,越开放越回来了,而不是越西化。言论也是这样,越开放,一致性的东西越多。这个一致性的东西是扎根了的,信息越多样化,深层次的认同逐步建立起来,而且越牢固。如果反过来,不断这里那里和谐一下,最后把这个事箍死了,这个表面上没什么,实际上越来越分离,社会才被隔离。

台湾似乎更像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者

去过台湾或对台湾稍有了解的人会发现,他们优雅,他们强调礼义廉耻,他们写繁体字,甚至想给繁体字申遗,似乎更像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者。

其实台湾没有刻意地去做文化保护上的事情,我个人认为,它就是自然的一种延续。因为台湾近五十年没有什么文化断裂,它就是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从几千年下来,一直都在延续中国的传统,所以礼义廉耻都是台湾从小的教育内容。当然台湾在现代化以后,大概也是在人均GDP从3000美金到8000美金这段时间,台湾人也开始一种价值混乱,究竟这个传统要不要,最近有一本书叫《我们台湾这些年》,这里边就讲到了这点。在这个时候它就提出了价值重建,实际上就是重新确立一套新的价值观念,这套价值观念继承了中国的传统,同时也去了意识形态化。

其实在早期台湾一方面是中国传统文化,另一方面是泛意识形态化。台湾的意识形态当时是三民主义,到哪都三民主义,烟盒上都写三民主义,相当于我们今天写科学发展哪都得写,马路上面全是,台湾在这一段意识形态化非常的厉害。蒋介石去世后,蒋经国后期逐步开始了意识形态空壳化,也就是说,只有上层少数人在讲,老百姓已经不讲了。那么到后来呢,蒋经国以后这些年,实际上,政党只有政策没有意识形态。现在的民进党、国民党都是政策上的差别,没有意识形态上的大的差别,整体观念也没有什么差别,像美国共和党、民主党一样,他们都是在自由民主前提下有一些差别,所以台湾就逐步形成了一个多样文化,但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中国人的核心的道统,这从生活方式、交往模式上可以看出。

比如孝字,“孝”字基本上对我们而言,都是到父母病的时候才觉得是要孝,父母没有病的时候最多是打个电话,或去家里转一圈,买点生活用品啥的,然后吃个饭聊聊天。就像我到我父母那,也没有鞠躬行礼一说,去一趟就是挺孝顺了。我有一个台湾朋友,有一次去台湾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说要路过家里,要去看一看老母亲,问我要不要一起上去一下,我们说正办事呢,走半道上怎么想起?他说因为我路过我应该去看一看,我说那行吧,结果到了家里他先给母亲鞠个躬,然后问寒问暖,看有什么事,然后介绍我们这些朋友,最后再去拜别,这种恭敬程度给我们很大的震撼。

所以这个孝,并不是说在嘴上的,对老人的礼节、礼数必须周到。所谓礼义廉耻,第一个是礼,礼就是一些仪式,彼此表示尊敬、尊卑、高低这样一些程序性的事,这个在台湾基本上都做到了。比如说我作为一个董事长,在大陆的感受和在台湾的感受不一样,在台湾感觉见董事长是一个很大的事,因为他们礼义廉耻的训练,他们很尊敬,包括开门、鞠躬,完全的一套程序,当然没有日本人那么严格,但是认真程度让你很感动。

此外,政府的教育也给予了这种传统文化的延续一个强化,加上民众本身的身体力行,结果就是做什么都有规有矩的,让人觉得特别舒服。这是我们去台湾感受到的最重要的事情。

商业文化很娱乐很开放

台湾从表面上看,中国传统文化的“礼义廉耻”这些东西要比我们这边更有传承,更遵守。但它确实又有现代社会商业竞争的一面,比我们更娱乐,更开放。

我台湾的电影看得挺多的,《台湾假日》、《台北一日》,包括《艋舺》,最近的新片,他们叫“国片”,这些我都看。电视节目我也看,大陆很多节目基本上是翻台湾翻欧美的,我觉得这些节目确实就是一个娱乐功能,不像我们央视老端着一定要教育别人,你肚子里都是真理,别人肚子里都是糟粕,你一定要把肚子里的真理糊在了人家脸上才是真理,这是央视以往的姿态。但是他们那儿就是娱乐,娱乐是什么呢?娱乐你自己得乐,你自己端着别人就没法乐,所以他们的主持人比观众兴奋,我们教育人的往往自己不兴奋,怎么能使别人兴奋?娱乐是自己先兴奋然后让别人被兴奋,所以他们的节目很火爆。比如我们大陆人爱看的《全民大闷锅》,几个人有时候一会儿模仿宋楚瑜、一会儿模仿马英九,一会儿模仿陈水扁,然后在里边搞怪,这就是政治模仿秀,每天拿这些政治人物调侃。所以那边是比较放松的一种状态,当然这个状态难免有三俗。我有时也在想,老百姓不俗了还叫老百姓?老百姓都不俗了,不吃饭、不放屁、不打嗝,每天见面全说的像戏词似的,这还叫老百姓吗?我就觉得实际上老百姓的日子,不是三俗至少得有一俗,俗人,我们就是俗人,想法可以偏点低级趣味,但不伤害别人,我们尽量高雅,但是万一不高雅也别歧视我。

比如台湾有一个词叫“饭局妹”,我们发现咱们大陆有一个网叫“饭局网”,陪吃一餐多少钱,大陆这边标出来女大学生是2000左右,不超过8000,然后有些小明星20万、30万,最高的多少,网站上在那拍卖,然后吃饭找这些女孩子,台湾就叫“饭局妹”。它这个“饭局妹”与我们想象中的不同,相对比较高级,一般有点文化,也有传媒系统的,又很体面,有知识,长的不错,影响也比较不错的,每次政治、商务吃饭的时候有这么一两个人在场气氛比较活跃,这些“饭局妹”吃饭是要拿钱的,比如说我今天请四个大佬,然后觉得比较闷,对方商务要谈的事很累,需要活跃一下餐桌上的气氛,放松一下,就花钱去请一个“饭局妹”,也可能是某个电视台资深的记者、或某一个公关公司的、或某一个公司的朋友,这些叫“饭局妹”,这个就成为一个潜规则。这个不同于我们过去讲的,没有色情意思,这个“饭局妹”知识面比较宽,比较善于应酬,她可以跟大家聊天调节气氛,仅仅起这个作用,这个东西台湾社会实际上是宽容的。当然在现实生活中,那些很物质的女性的确难以避免的,媒体上也是有批评的,虽然已经很开放,但它还是希望道德和物质保持平衡,基本的廉耻还是要有的,但同时要顾及竞争压力适当地现实一些,就是保持这样一个平衡。

这件事在大陆还有人讨论,说这件事违法不违法,请女孩子吃饭还要付钱,后来法律界人士讨论说这个东西不违法,相当于世纪佳缘,你们帮他们约了朋友,吃了饭你要给世纪佳缘交钱,这怎么违法呢?成人之美嘛。但有一点,它一定是实名制的,不能涉及到色情。

台湾为什么有创意:自由、文化融合、充分竞争

台湾虽然是一个小岛,但是它在文化创意产业方面有口皆碑,无论是它的流行音乐还是音乐出版,还是它的音乐设计,比大陆要强,而且它的设计不一样,很有创新。原因何在?

文化创意产业中有三样东西很重要,首先是自由,你不怕说错、不怕画错、不怕写错,老怕错是出不来好创意的。所谓愤怒出诗人,人一愤怒了还管你错不错,就这么说了,乖乖女能写出什么过瘾的文章?比如大陆流行音乐市场,60%、70%都是台湾人占据着,你看每天流行音乐开演唱会的,尤其是男歌手,几乎都是台湾的,他们怎么说怎么唱怎么写,自由非常重要。大陆这么多人怎么没有原创能力呢?因为我们这边一方面讲文化创意产业,一方面又把很多思想很多条条框框加在你头上禁锢住,相当于让你带着锁链跳舞,你能跳成天鹅湖吗?不可能。其次文化创意需要开放文化、吸收能力特别强,加之有充分竞争的市场,大家比怎么文化吸收,就把西方的这些东西大量地吸收过来,而且台湾大量的海归在西方受教育以后回来了,所以吸收了大量的海外的东西,这么一融合,一竞争,创造的活力就出来了。所以第一是自由,第二是吸收,能有文化融合,第三是充分的竞争,这三样东西保证了文化创意产业的创造力不断被激发。再看大陆,在创意产业,我们很多小的创意公司吃饭是为了公司活下去,白天黑夜地折腾,生存逼得你每天要憋出一个点子来,从这个角度来说竞争是有的。另外相对来说,现在80后、90后禁忌比较少,他就比较自由,你看岁数大的人创意就比较少,50岁以上搞什么创意产业,他做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还可以,虽然没人听但是他还爱讲。所以说创意,一定不怕犯错误才行,一个人连犯错误的能力都没有,基本上就老了,人之所以还年轻是你还敢犯错误、还能犯错误、还善于犯错误、然后你挑战传统,挑战权威,反叛都是年轻人的权利,甚至是特权,所以他有创造的活力,所以我是觉得我们这边需要更自由的环境,才能有创意产业,否则我们现在创意产业都变成了房地产,盖了一堆房子,里边全是创意,最后成了我们房地产的创意产业。

大陆和台湾:文化差别比想象的要大

大陆和台湾虽然是同根生,但是文化方面还是存在着很大的隔膜和差异,2009年骑车环岛一圈儿后,我更是深有体会。

什么叫隔膜呢?隔膜就相当于说着说着,突然没话了,或者说,他说的笑话你老也不笑,我说的他也不笑。后来我才发现更具体的,如果说待在一起,最后硬要找话说,这就是文化的隔膜了。

骑自行车环岛的时候,原来有王石、俞敏洪、李彦宏好多人计划去,后来临到出发的时候,由于各种原因,最后只去了我们两人,台湾那边有七八个人。我们九天骑了1100公里,每天都骑10到12个小时,天气很热,骑了大概10到15公里要休息一下,休息坐那就得聊天。原来我以为,大家都是中国人,说中国话,文化背景差不多,沟通交流应该没问题。结果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开始大家聊点公众的话题,像刚才说的选举,但是很快发现这个不能谈,因为你不知道每个人的倾向是什么,有可能会弄尴尬了。其他还有什么事可谈呢,我们在大陆说个荤段子,这个不能谈,怕人家说大陆人没素质。只能问对方多大,在哪住,上过什么学,但这话10分钟就能说完。再问,又不能问人家结婚没,这种个人私事也不便于谈。谈企业管理,倒是可以谈一阵,但骑车很累,谈这么沉重的话题干吗。结果像我这么能说的很快也就没词了,于是发现文化的隔膜就是半小时或一小时后没话聊,得硬找话说。后来一到休息的时候,我还是跟大陆去的哥们聊,我们俩瞎侃都挺高兴。我看他们那一块聊的也挺高兴,有时候用台语说有时候用国语说都挺高兴,后来我就一路在想,这个文化真有差别,比想象的要大,关注的话题跟社会背景不一样。

我们在一起聊天,是基于有大陆三十多年的背景,比如文革的事,文革走资派、斗争、抄家,你要跟他们聊起这事,他们根本都不知道,怎么聊?台湾人也一样,他们聊的很多事都是台湾过去的一些事,这些年的一些事。我们毕竟还不那么地了解,所以就不大有话聊。还有一次我去爬玉山,有一个大姐带着我爬,这个人40岁左右,爬了96次玉山,她酷爱运动,一爬爬两天,今天出发,晚上再住一晚上,第二天再登顶,然后再下来。爬山的两天也老在一起,但是很难找话讲。一路上,她负责照顾我,她道熟,另外帮助我拿东西,我发现,这就相当于你跟一个老外,语言半好半不好,然后,你发现你们俩经常坐那不知道说什么,除非说天气、体育,像这些说完了,不能再说;像咱们大陆这边,比如大家经常爱问人家家里老婆干什么,孩子在哪?我们觉得很正常,直接往深里问,西方人你肯定知道不能这么问,见了面之后,你不能问人家老婆干什么,小孩在哪,上班挣多少钱,中国人越问这个,说明关系越好,然后小孩娶媳妇没有啊,婆家怎么样,你一路往私人的问。但是西方人肯定不是这样,所以你有时就会觉得不知道说什么了,按照我们的习惯往下问的就打住了。其实在台湾待的时间短没问题,包括天气、媒体上的一些热闹事,够聊一阵子。文化差别到底在哪?我觉得就是两边的社会背景不同,生活经历不同。龙应台最近在北大做了演讲,她讲的我的中国梦,实际上她讲的经历是我们大陆人所没有的,所以聊天的时候你就讲不到一起,如果碰到一个经历过的就能聊到一起。所以我说如果有一些共同的经历或者知道这些历史,就是这个文化,文化隔膜就会比较少。

还有一个就是价值判断,有些东西,你不知道怎么去说对和错,一般人保守的话不说话了,如果在台湾,你碰到一个人讨论蓝绿问题,比如我们不知道他是蓝是绿,那你就不说了,避免价值判断不同,大家不愉快,有的时候价值判断也是一个文化。

当然还有语言词汇,有件事很有意思,我们跟连战那次讨论,正好大陆要把熊猫团团圆圆送过去,我们叫熊猫,台湾叫猫熊。后来我发现,台湾那么命名是学术的问题,熊猫属于猫科,所以猫在前面熊在后面,我们为什么叫熊猫,则是因为长的像熊实际上和猫一样可爱。我们当时在这个名字上讨论一番,后来大家急中生智说算了,叫做一熊各表,或者叫一猫各表,各自说各自的,反正都有这两个字。

除了熊猫、猫熊,还有很多词不一样。我在纽约碰到过另外一件尴尬的事。有一个翻译,我每次去活动开会都是这个人翻译,他说的全是中国话但真的听不懂。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台湾长大的,在香港待过,在广东圈子里待过,所以他说的话有大陆的词、香港的词还有台湾的词汇,而且他不大懂专业术语,比如说经济学讲边际效用,他就说边上的用处,我们大陆说边际价格、边际弹性,这样词都约定俗成的,他一说就是边上什么东西,他绕过来绕过去,绕了半天你还是听不懂。所以,说法不一样,实际上也很妨碍你沟通,这也是文化隔膜的一种方式。

所以要打破文化上的差异,首先是要充分的交流,对一些人生经历体验的事情,要尽可能敌缩小他们之间的差别。其次价值观上需要通过逐步地交流,有一个互相理解的系统,再一个就是词汇系统上、文字系统上越来越接近,否则的话很难听懂。

农村城市化,农业精致化

我骑自行车环岛的时候,开始我心里有个预期,比如说台中,或者台南,车很多,还有大量的摩托车,我就想赶紧过,因为到了农村我估计就轻松了。结果骑到村里也有很多商店,很热闹,不像我们这儿城里热闹拥挤,乡村悠闲清净,在台湾没有城乡区别,也看不出农民和城里人的差别。所以在台湾即使到了陈水扁的老家——台南的陈观庄,我就从他们家的门口过去看一下,那个地方原来是农村,大多是三代雇农,最穷的农民,我发现那地方也不比咱们怀柔、通县差,所以台湾基本上没有我们大陆概念里的农村。

我还发现台湾人的交通意识很强。到了那么乡下的地方,告诉你们一个让我特别感动的事,红绿灯都好使,咱们是城市里红绿灯好使,到乡下红绿灯不好使。一开始我不敢骑,红灯也怕,绿灯也怕,怕从哪儿窜出辆车来,所以骑得特别慢,但台湾人都骑得很快,我纳闷儿他们怎么不怕呢?后来他们告诉我,在台湾,即使在乡下,大家都遵守交通规则,这是民众的素质。于是我就放心了,到了路口只要是绿灯就走,肯定没人轧。后来我发现,到了农村最基层的地方,不光是交通规则,法制这些东西概念也是很清晰的。那个夏天很热,红灯要等两三分钟,那车就在那等着,即使前面没一个人他也不往前开。农民的公民意识已经很健全,跟城里的差距不是太大,跟我们这边的很不一样。

台湾人很喜欢乡下休闲农业观光,我也去几个观光农业,做的很好。比如说有一个“番茄联合国”,就在新竹这个地方,一个观光农场,只要地球上能找到的番茄它那里都有,他们还嫁接新种,红的、绿的、黑的、黄的、方的、圆的,做得非常复杂,确实很有意思,这个东西变成一个园艺,变成观赏和享受型的。台湾的确很多城市人周末愿意到那里住。我还在台南见过一个学农的大学教授,他是以花为主来折腾,研究各种花,拿花来吃,拿花做精油,拿花做一些装饰,做了一个农庄,每天接待大量的人在里边住,那个水准跟我们现在农村的水准不是一件事。那个就像我们的植物园似的,是另外一种生活形态体验。我是觉得它这个经济发展水平表现在精制农业上,观光农业、都市农业、村市农业都非常有自己的一个水准,在东南亚范围内,甚至全球范围内都是很高水平。

台湾政府没钱,老百姓有钱

大陆现在人均GDP是3500美元,台湾的人均GDP大概是我们的三倍。但无论是GDP、人均GDP,还是GDP增长速度,这些都不重要,我觉得GDP不在于大小,在于结构。比如说我们在台湾一下飞机,觉得城市不怎么样,房子盖得破破烂烂的,上海多牛叉啊,北京多好啊,但是有一点差别别忘了,我们的GDP百分之七八十在政府那里,政府公权力很大,钱很多,所以它把路修得很宽,央视可以花100亿盖大楼,到处都可以折腾,所以这么好看,但是我们老百姓口袋里的钱增长得不如税收和GDP增长得快,就是你工资的增长赶不上税收的增长,赶不上GDP增长,赶不上物价的增长,所以老百姓的感觉并不快乐。台湾是倒过来的,政府没钱,他们的GDP百分之六七十在百姓手里,因为在老百姓手里面,那么老百姓家里边,实际上精致程度、生活的文明程度比你看见得高很多。马路上为什么修不好?因为政府没钱又不能强拆,又没有城管,所以这些东西都留着,另一方面你可以看到的是,私权利得到充分尊重,而财富在民。而我们是私权利不被尊重,比如强拆,有一些东西就伤害了拆迁户。

在这种经济基础上,我觉得台湾人的生活整体上比较健康、丰富、细腻,比如说戏剧比我们丰富,做事情专业专注,赖声川话剧都是这样,因为经济到一定水平,有一批人、有一批社会资金支持这个活,所以玩得极细。另外,丰富还表现在不同言论都可以讲。产品外观包装,文化创意的设计,这些都比我们更精致,这方面有点像日本。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生活的这么细致悠闲的,他们那里竞争压力也很大,就业竞争压力也很大。除此之外,最近两岸经济越来越多,尤其是台商的留守,太太精神压力更大,我在电线杆子上经常看到侦信所的广告,就是私人侦探广告,上面就写“专捉大陆二奶”,这些留守的太太专门雇这些侦探去大陆调查他老公的婚外女朋友,你想这个压力应该是非常大的。我也接触台湾的一些年轻人,他们在就业、晋级、生活包括房子的压力,也还是很大的,并不比我们的年轻人小多少。

当然,经济基础好是因为比我们大陆经济早发展20年,我相信20年以后,大陆一定会赶上或者超过,今天我们买件衣服,买的东西包装比20年前要复杂很多,一盒茶叶都包五六层,就那么一小盒。这个就是经济发展以后,带来的一个消费观念上和消费体验上的变化。

年轻人迷茫和困惑是社会进步的起因

在台湾,讨论80后、90后问题的人很少,原因何在?你们可以看一下龙应台写的《你所不知道的台湾》。大陆人是大宏观思维,一说就是80后一代人,每个人都操心这么伟大的事,台湾人不同,他们净想小事,净说小事。

我们有一次去台湾,去了很多地方,上公共汽车就问统一的事,台湾人说怎么你们讲的全都是大事,什么革命统一,什么国家民族,我们不研究这事,不关心这事,我们这说的全是吃喝玩乐,然后上班挣钱。为什么呢?他说因为这是民主社会,很简单,领导人任期是一定的,再坏八年时间一到就下台了,我就熬八年呗,另外一个我平时又能骂他,我还能不选他,这事再坏也就这样了,另外还有法律在管他,能坏到哪儿啊。所以,他们不研究这事。那他们的时间用来干什么?研究自己,比如台湾人玩香,小事小闹,焚香成为雅趣,雅式生活,台湾玩饭,台湾饮食做的很好,弄茶,研究土布怎么能做成有意思的衣服,天天说的全是小趣事,这是龙应台讲的逻辑,我仔细观察了,的确是这样。

在欧美也是如此,你会发现很少人甚至没有人谈大事,因为大事没什么可谈的。尤其是资产阶级革命进入到现代资本主义,欧美没有政变的,为啥?没动力,该让你骂你也骂了,实在不满意你可以选举别人,他要干坏事法律也会起诉他,而且又不是一辈子不下台。相反你看非洲专政就老有政变,因为不政变他老也不下台,而且还不让你骂,法律又管不了,大家一急只能政变。

我们这儿的人呢,老研究大事,所以才研究80后,操这心,实际上真的不应该操这心,哪一代人都被看不起过,但是看不起他的人都死了,最后我们长起来了,现在社会哪一代都是这样。如果说怕年轻人迷茫,有困惑,那年轻不迷茫叫年轻人吗,年轻不困惑叫年轻人吗?你20岁不困惑,80岁困惑那是国家的悲剧。如果15岁、20岁不困惑不迷茫,社会没有新的选择,就不可能有新的出路,他因为困惑、迷茫,他有新的选择,有新的出路,社会就进步了;他不困惑,不迷茫,照着你们老人画的道继续走,社会永远没有进步。所以20岁困惑,30岁还有点迷茫都可以理解,但50岁、80岁还迷茫,然后还稀里糊涂的,我觉得这个时候,这个社会是比较成问题的。

所以我们不应该担心年轻人迷茫,我们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五六十岁的人还迷茫,比如对于社会、改革、国家、前途、他还很迷茫,但是他又有很高的地位,又管很多事,这对我们才是不幸,所以我们年轻人迷茫和困惑是社会进步的起因,如果五六十岁的人,位高权重的人还迷茫是社会的不幸,我们应该更关注五六十岁的人千万别迷茫。

台湾人看大陆:很大、很快、小摩擦

台湾《旺报》的“台湾人看内地”板块曾经刊登了一篇文章,表达的意思是,台湾人不去大陆发展就是不长进,作者说留在台湾就等于空有本事,去了内地才能有机会发展。的确,大陆对台湾人来讲,是一个很有投资潜力的市场,也是一个可以施展才能淘到金的地方。一般来说,他们对大陆的感觉主要有两点。

第一就是觉得大陆大,我听他们说过,真的是这样。你没待过小地方,你就不知道大,就相当于你老在上海,你到新疆,发现真那么大,目力所及都没遮挡,你在上海一睁眼,都是挡住的,不是楼,就是竹竿、汽车,所以他们第一个感觉就是大陆确实大。

第二个就是大陆经济、市场发展得很快,他们很羡慕。做生意的人都很羡慕,确实是非常愿意来大陆发展。就相当于你是体操冠军,但是永远不给你垫子,让你跑百米你跑不出成绩,大陆能给他们提供这个垫子,能让他们跳起来。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台湾做生意,发展经济的工商业者都非常向往来大陆发展。

当然他们在大陆发展和生活,也有一些负面信息传回去,对大陆的法制、人权确实也有批评,比如说有些台商在这里遇到一些官司,大陆的官员权力太大,大陆跟他们有矛盾的企业,又搞定了公检法把他们抓起来然后折腾他们等。其实这些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恰恰是他们来大陆发展的原因,一方面他们也利用这个来发展,来搞定大陆的一些地方政府,另一方面呢,当他跟政府,或者跟生意伙伴起了冲突、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们就感叹政府的权力没有约束,所以这个东西很矛盾。但是客观地给大陆评价打分的话,如果是10分,6到7分是肯定大陆的;2到3分,有时候是对大陆政府发展过程中的政府权力、法律环境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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