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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利用大脑可塑性停止忧虑、偏执想法、强迫性行为和坏习惯

2020年8月18日  来源:重塑大脑,重塑人生 作者:(美)诺曼·道伊奇 提供人:naike39......

打开锁住的脑 利用大脑可塑性停止忧虑、偏执想法、强迫性行为和坏习惯

每个人都有烦恼,因为我们是智慧的动物,所以才会担忧。智慧的本质就是预测,它使我们能够做计划、定策略、有想象力、敢梦想、可以形成假设,同时也使我们担忧,预期坏的事情要发生。但是有些人比别人更会担忧,他们担忧的程度使他们自成一群。他们担忧的事不见得都是真的,事实上,想法“都在他们的脑中”,也因为都在他们的脑中,所以逃避不掉。这些人因为不停地受到自己大脑的折磨,而常常考虑自杀。一个年轻的大学生因为忍受不了自己强迫性的担心和行为,最后把枪放进嘴里,饮弹自尽。子弹穿过了他的额叶,使医生必须切除他的额叶,在当时,这种手术正好是治疗强迫症的方式。他活下来了,强迫性焦虑不见了,他回到学校把书读完了。

忧虑有很多种,焦虑也有很多种:恐惧症(phobia)、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惊恐发作(panic attack)。在这些病人中最常见的是强迫症(obsessive-compulsive disorder,OCD)。他们通常很害怕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他们会受到伤害,有时不只是自己,还包括他们所爱的人。虽然他们在小时候可能就是一个相当焦虑的孩子,但是在人生某一个阶段,通常是青春期,他们的焦虑会突然提升到一个新的阶段而发病。一旦发病后,他们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受惊的孩子,觉得失去自我控制是件很羞耻的事,他们会隐藏这个毛病不让别人知道,有人甚至隐藏了很多年后才去求医。如果情况严重,有的人几个月都无法从这个噩梦中醒过来,更有人受苦几十年。药物可以减轻他们的焦虑,但是无法使它消失。

强迫症如果不治疗通常会变得更糟,逐渐改变病人大脑的结构。为了减轻强迫症状,就得专注在使他们担心的原因上(确定所有的门窗都关好了,小偷绝对进不来了),结果他越去想门窗有没有关好、有没有漏掉检查,他就越担心,强迫症使他越来越担心。

强迫性想法

第一次发作时,通常会有一个情绪上的原因使病症出现。患者可能是想到母亲逝世的日子,听到竞争对手车祸死亡,感到身体疼痛或有个肿瘤,看到报纸上登某种食物内有化学物质,或在电影里看到一只手着火了。然后他开始担忧自己快要到母亲过世的年龄,虽然他平常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他感觉自己会在那一天死亡;或是觉得竞争对手的早夭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或是他发现身体出现了不治之症的早期症状;或是他已经中毒了,因为他平日对吃什么不够小心。

我们都曾经有过这些想法,但是有强迫症的人无法放手让这些忧虑的想法走开,他们的大脑和心智带领着他们走过各种不同的可能场景,虽然他们想要抵抗这些想法,不去想它,却做不到。他们觉得这些威胁这么真实,一定要注意防范。最常见的强迫想法是害怕感染不治之症,如被细菌感染了,化学中毒了,被电磁波、放射线照到了,甚至担心被自己的基因背叛。有时强迫症病人的心思会被对称性缠绕,如看到图片不是完全对称,牙齿不是完全整齐,或是东西不是完全按次序排好,他们会花几个小时把东西排整齐。他们会对某个数字迷信,闹钟只能设定在偶数的时间上,音量的转钮只能停留在偶数上。有人有性和攻击的想法──害怕自己会伤害所爱之人,但是这些想法从何而来,他们并不知道。很常见的强迫性想法可能是:“我刚刚开车时听到声音,可能是我撞到了人。”假如他们是虔诚的教徒,亵渎的念头可能会出现,使他们有罪恶感,外加忧虑。许多强迫症患者都有挥之不去的怀疑,一直在猜测:炉火关掉了吗?门锁了吗?自己有没有在无意中伤害到别人的感情?

有些担忧是很奇怪的,即使对担忧的人本身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这并不会使他们的担忧减轻。一个好妈妈会一直想:我会伤害我的宝宝。另一个好太太会想:我会在睡觉时,起来用菜刀砍死我先生。一个丈夫有个偏执的想法——他的手指头上黏了刀片,所以不能拥抱孩子,不能跟太太做爱,或拍拍狗的头,因为他会伤害到他们。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到刀片,但是他的心里坚持有,他会一直问他太太,他有没有伤害到她。

通常有强迫性想法的人很担心他们在过去所犯的错会伤害到未来,而且并不限于过去真正犯的错,很多时候是他们想象自己可能犯下的错误,担心万一有一天他们一疏忽,祸事就发生了,而作为一个人,不可能每天都很警觉,所以他们总是担心祸事要发生了。这种恐惧会引发偏执性的焦虑,无法关掉。这种有强迫性想法的人只要有一点点坏的可能性,就马上认为在劫难逃、死定了。

我有好几个病人对自己健康的担忧强烈到好像他们是死刑犯,每天都等着被枪毙。但是他们的痛苦还不仅于此,即便医生告诉他,他的身体好得很,他们也只会暂时地松一口气,马上又给自己下了更严重的诊断,说自己这么做一定是疯了,虽然这种想法只是强迫性想法的新伪装。

强迫行为

一般来说,当偏执性的忧虑念头出现时,强迫症患者会想办法消灭这个念头,于是就出现强迫行为了。假如他们觉得自己被细菌污染了,就会不停地洗手、洗澡,假如这不能使焦虑停止,他们就开始洗衣服、洗地板、洗墙壁。假如一个女人害怕她会杀死自己的宝宝,她就会把菜刀用衣服包起来,放在盒子里,锁在地下室。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校区的精神科医生杰弗里M.施瓦茨(Jeffrey M.Schwartz)描述有一个男子很害怕被车祸时电瓶漏出来的酸液污染,所以每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听有没有警笛的声音,因为有的话表示附近有车祸。当他听到时就会起床,不论当时是几点钟,他穿上特别的跑鞋,开车出去晃,直到找到车祸的现场。在警察离开之后,他会用刷子洗刷柏油路面几个小时,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家,把穿过的鞋子丢掉。

患强迫症的人常发展出检查的偏执行为。假如他们怀疑自己没有关掉厨房的炉火,或没有锁上大门,他们会一直回去检查有没有关好、有没有锁好,千百遍以上,因为这个怀疑的念头一直去不掉,所以他们出了门通常要一直回去看,几个小时以后才能离开。

那些害怕他们会撞死人的强迫症患者开车时会一直绕回去看,以确定马路上没有躺着死人。假如他们害怕的是得某一种可怕的病,他们会一直检查、再检查他们的身体以确定没有症状出现,他们会去诊所几十次以确定医生没有看走眼。这些检查的行为后来会变成一种仪式,假如他们觉得自己被污染了,就一定要以某种固定的顺序来清洁自己:先戴上手套,开水龙头,以某个固定程序洗刷自己的身体。假如他们有不敬神的念头或性方面的想法,就要进行特定的祈祷形式,还有特定的祈祷次数。这些仪式可能跟他个人的迷信有关,假如他们躲开了噩运或灾难,他们会认为是因为他们以某种程序检查的关系,所以只有继续加强这种程序的检查才可以避开每一次的灾难。

这种强迫症患者因为一直都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做好,所以他们丝毫不敢犯错,一犯错就吓得要死,更加严厉地改正自己。有一个女人,花了几百个小时才写了一封短信,因为她无法找到让她觉得没错的词,许多博士候选人无法交出博士论文,不是因为他们是完美主义者,而是因为他们担心所写出来的东西会错,他们无法找到觉得完全没错的词。

当一个人想去抵抗这种偏执的念头时,紧张程度就高涨,假如他去进行那些仪式,这种紧张的压力会暂时解除,但是又会使强迫症的念头出现,迫使他再去做仪式性的行为来减轻强迫性念头的压力,如此恶性循环下去,这可怜的人就永无安宁之日了。

强迫症大脑不会自动换挡

强迫症以前很难治疗,药物和行为治疗只能改善一部分。施瓦茨发展了一种有效的、以大脑可塑性为基础的治疗法,不但帮助那些有强迫症的人,也对常常担忧的人有帮助,这些人明知这些忧虑是不必要的,但是无法停止。这种治疗法也对常常以咬手指甲、抓头发、拔头发、购物、赌博和吃东西来减轻压力的人有帮助,甚至对某些无法控制的嫉妒、物质成瘾、强迫性的性行为、对别人看法、自我形象、身材、自尊的过度在意都有帮助。

施瓦茨是在比较强迫症病人与正常人的大脑扫描图时,突然得到灵感,发明了这种新的疗法。据我所知这是第一次像正电子断层扫描(PET)这种技术不但帮助医生了解疾病,而且帮助医生发展出心理治疗的方式。他在病人进行这种疗程之前和之后都做了大脑扫描,发现治疗之后的大脑有跟正常人一样的趋势。这又是另外一个第一,证明谈话治疗也可以改变大脑。

一般来说,当我们犯错时,有三件事情会发生:第一,我们会有犯错的感觉,那种挥之不去的有事情不对劲的感觉;第二,我们变得焦虑,焦虑促使我们去改正错误;第三,当改正了错误之后,大脑会自动换挡,使我们可以去想或做下一件事,于是前面犯错的感觉和焦虑都会消失。

但是强迫症患者的大脑不会自动换挡,让他可以做下一件事,即使他已经改正了拼字的错误,洗过了手,或为忘记朋友生日道过歉了,他还是会不停地想。大脑的自动换挡功能没有作用,犯错的感觉和焦虑会因为一直想而被强化。

我们现在从大脑的扫描中知道,有三个部位跟强迫症有关。

我们发现错误是发生在眼眶额叶皮质(orbital frontal cortex),它在额叶下面、眼睛的后面。大脑扫描显示病人的强迫性行为越厉害,眼眶皮质活化的程度就越高。

一旦眼眶皮质发射“犯错感觉”后,它就送信息到位于皮质深处的扣带回(cingulate gyrus),扣带回的活化会使我们焦虑,觉得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除非我们马上改正错误,把信息送到胃和心脏,使它们不要产生抽搐和狂跳这些跟不好的、害怕的事情连在一起的生理感觉。

负责自动换挡的尾状核(caudate nucleus),也位于大脑的深处,它使我们的想法能够从一件事流到另一件事,除非像强迫症的病人一样,它“卡”住了,变得非常黏。

强迫症病人的大脑扫描显现这三个区域都活化过度,眼眶皮质和扣带回活化起来后就一直保持活化,好像锁定在“开”的位置上了,这是为什么施瓦茨叫强迫症为“大脑锁住”(brain lock)。因为尾状核没有换挡,眼眶皮质和扣带回就继续发射信号,增强了犯错的感觉和焦虑,因为这个人已经改正了他的错误,所以这些都是假警报(false alarm)。功能失常的尾状核可能会过度活化,因为它被卡住了,不能换挡,但是又不停接到眼眶皮质送过来的信息。

引起大脑锁住的原因很多,很多时候有家族遗传的因素,是基因方面的问题,但是也可能由于尾状核受到感染而肿胀。我们下面会看到,学习也在强迫症的发展上扮演了重要角色。

为强迫症大脑解锁

施瓦茨开始发展治疗的方法来解开强迫症大脑的锁,他要改变从眼眶皮质和扣带回的神经回路,使尾状核的功能正常。他在想,病人可以用不停地集中注意力,保持警觉的“人工”方式来替尾状核换挡吗?他要病人转移注意力到别的东西上,一个新的、他有兴趣、可以带来快乐感觉的活动上。这种做法符合可塑性的本质,因为快乐会引发多巴胺的释放,我们前面提到,新活动带来的报酬会固化这个回路而且长出新的神经联结,这个新联结慢慢就可以和旧联结根据用进废退的原则竞争。用这个方法,我们不是打破坏习惯,而是用好的行为去取代坏的。

施瓦茨把治疗过程分成很多的阶段,其中有两个关键。

第一,使强迫症病人在发作时把发生的事情重贴标签,使他了解他正在经历的恐惧并不是来自细菌的攻击,也不是艾滋病,更不是汽车电瓶里的酸液,而是强迫症的症状。他要记住大脑的锁是锁在三个部位上的。作为一个治疗师,我鼓励强迫症病人对自己讲下面的话:“是的,我现在真的有大问题,但它不是细菌,而是我的强迫症。”这个标签使他抽离偏执的内容,跳出来看这件事,这种方式好像是佛教徒在打坐时看众生的苦一样,观察但不卷入。

第二,强迫症病人还要记住这个念头挥之不去是大脑回路出了问题。有些病人觉得这样做很有帮助,在发作的当下,跳出来,去看施瓦茨医生所写的书《脑锁》(Brain Lock)里面不正常的强迫症患者大脑扫描图,然后将它与经过治疗后正常人大脑扫描图相比较,提醒自己改变大脑回路是有可能的。

施瓦茨医生教他的病人将强迫症的一般形式(闯入意识的担忧思想和冲动)和偏执的内容(如危险的细菌)区分开来。病人越注意内容,他们的情况就越糟。

有很长一段时间,治疗师只注意病人发病的内容,最常见的治疗叫作“暴露与反应抑制法”(exposure and response prevention),这是行为疗法的一种,有一半的强迫症病人会有进步,不过大部分的人不会完全好。假如一个人害怕细菌,治疗师就让他慢慢接触越来越多的细菌,想用这种方法降低敏感度。在实际操作上是让病人待在厕所里(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疗法时,那个精神科医生是叫病人把肮脏的内衣盖在自己的脸上),你可以了解为什么有30%的病人拒绝这种治疗。让病人暴露在他所害怕的细菌底下并不会使尾状核换挡到下一个想法。它只会使人对细菌更加恐惧,至少有一阵子会。行为主义疗法的第二部分是抑制反应,禁止病人去做他强烈想要做的事。另外一种疗法是认知疗法,它的前提是问题的情绪和焦虑来自认知的失常,即有不正确或夸大的思想。认知疗法咨询师叫病人写下他所害怕的东西,然后叫他们写出这些害怕不合理的理由,但是这种方法也是使病人沉浸在强迫症的内容里。施瓦茨说:“叫病人说我的手不脏其实是重复他已经知道的事情,认知的扭曲不是这种病症主要的问题。病人基本上都知道不去数今天宴会上有多少个瓶子并不会真的使他母亲今夜就死掉。问题是他的感觉跟他的理智是分家的。”心理分析师也是着重在害怕的内容上,他们认为问题出在性和攻击的念头上。他们发现一个偏执挥之不去的念头,如“我会伤害我的小孩”,可能是对小孩压抑的愤怒。对问题有这样的了解,在轻微的病例中,可能会使强迫性的行为消失,但是这对中度或严重的强迫症来说就没有效。虽然施瓦茨相信这些偏执的思想是来自性、攻击及罪恶感的冲突,如弗洛伊德所强调的,但是他看到了一点很重要,这些冲突可以解释强迫症的内容,却不能解释它的成因。

用大脑皮质换挡

在病人承认他的忧虑其实是强迫症的症状后,下面关键性的第二步就是重新聚焦到一个正向、有意义、可以带来快乐的行为上,只要他一发现自己的强迫症又发作了,就要马上将注意力转移到新的目标上。这个新行为可以是种花除草,帮助别人,从事爱好的活动,演奏乐器、听音乐、外出散步或打篮球等。有别人加入的任何活动,都可以帮助病人重新聚焦。假如强迫症在病人开车时发作了,车上应该准备好有声书或音乐光盘,最主要是去做某一件事,用人为的方式换挡。

这对一般人来说看起来好像理所当然,听起来也很简单,对有强迫症的人就不见得了。施瓦茨跟他的病人说,虽然他们大脑的手排档很紧,很难操作,但是只要肯努力,他们可以用皮质来换挡。

当然,换挡是一种机械比喻,大脑并不是一部机器,它是一个活的、有可塑性的东西。每一次病人想要换挡,大脑就会去长新的回路来修理这个排档,这就改变了尾状核。用重新聚焦的方式,病人学习不再困在跳不出的偏执内容中,而是绕过它、避开它。我建议我的病人去想用进废退原则。每一次他们去想那个症状──认为细菌会造成威胁,他就强化了偏执的回路。但是绕过它时,慢慢就可以不理它。强迫症是你越做,就越想做;你越不做,就越不会想去做。

施瓦茨发现你的感觉不重要,实际怎么做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说,病人挣扎的不是让感觉走开,他们挣扎的是不要向感觉投降(去做你觉得非做不可的事,去思考你偏执的想法,这就是投降)。这种疗法不会马上得到效果,因为神经可塑性的改变需要时间。所以一开始,病人会觉得他要去做,也会感到抵抗不去做时的紧张和压力。治疗的目标是当强迫症症状出现时,立刻转台到新活动上15~30分钟。(假如你不能抵抗那么久,任何花在抵抗旧行为上的时间都是值得的,即使只有几分钟。抵抗的努力会铺下新神经联结的基础。)

我们可以看到施瓦茨治疗强迫症病人的方法和陶伯的限制-诱导疗法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强迫病人去“转台”,重新聚焦在新的活动上,施瓦茨给病人的就好像陶伯的棉布手套。通过让病人专注在新的行为上30分钟,他给他们大量练习的机会。

在第3章中,我们学到可塑性的两个法则:第一是在一起发射的神经元会连在一起,在想做强迫性行为时,改用愉悦的行为去取代,病人会形成新的神经回路,它会逐渐取代旧的。第二条法则是不在一起发射的神经元不连在一起,不去做强迫性行为时,那个行为与念头之间的联结会变弱,因此可以减轻焦虑。这个联结的切断很重要,我们在前面看到,做强迫性的行为会暂时减轻焦虑,但是长远来讲,会使强迫症变得更糟。

施瓦茨的治疗法也在严重的强迫症病人身上得到好效果。他的病人用药物治疗与他的方法双管齐下时,有80%情况得到改善。使用的药物是一般抗郁剂如氟西汀(Prozac)?[1]??或安那芬尼(Anafranil)等。药物的作用像小孩子初学脚踏车时加装的辅助轮,它是为了减轻焦虑,使病人可以感受到治疗法的好处,不久之后许多病人便不再吃药,也有些人一开始便不需要药物的帮忙。

我自己看过这个大脑锁住疗法对害怕细菌、洗手症、不停回头去检查等类型的强迫症的效用,它使病人自己手动换挡越来越自动化,发病的时间变得比较短,比较不那么频繁。虽然病人在紧张的时候还是会复发,但是他们可以用新的方法,很快又控制住自己。

当施瓦茨的团队扫描这些病情有改善的病人大脑时,他们发现过去大脑的三个部分锁住、一起过度发射的现象没有了。现在他们正常地分开发射,大脑的锁被解开了。

埃玛的故事

我在一家餐馆与我的朋友埃玛、她的作家先生谢尔顿以及几个其他作家吃晚餐。

埃玛40多岁,当她23岁时,一个基因突变使她得了色素性视网膜炎(retinits pigmentosa),这个疾病使她的视网膜细胞死亡。5年前她已经完全看不见,开始用导盲狗玛帝来带路。

埃玛的盲已经重新组织了她的大脑以及生活。在餐桌上,好几个客人对文学很有兴趣,自从埃玛看不见以后,她读的书比我们还多,科兹威尔(Kurzweil)教育系统的计算机程序会用计算机语音念书给她听,碰到逗点就停顿一下,碰到句点就停较久一点,碰到问号,声音就上扬,这种计算机语音的速度很快,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埃玛可以,她是经过学习逐渐变快的,她现在一分钟可以读到340个字,还继续在读所有的经典名著。“我进入一个作者的网站,读这个作者所有的作品,然后我再去读下一个作者的作品。”她已经读完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yevsky,她的最爱)、果戈理(Gogol)、托尔斯泰(Tolstoy)、屠格涅夫(Turgenev)、狄更斯(Dickens)、切斯特顿(Chesterton)、巴尔扎克(Balzac)、雨果(Hugo)、左拉(Zola)、福楼拜(Flaubert)、普鲁斯特(Proust)、司汤达,以及其他许多作家。最近她一天之内读了三本特罗洛普(Trollope)的小说。她问我,她怎么可能比她未盲时读得更快?我认为她的视觉皮质因为长久不用已经被她的听觉处理占用了,所以她的听觉处理的速度可以变快。

那天晚上,埃玛问我关于她要一直检查不然不安心的症状。她告诉我她要出一趟门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她要一直回去看炉子有没有关好、门有没有锁好。在她还去办公上班时,出门上班走到一半,还会折回去看门有没有锁好,回去后又觉得应该去看一下炉子有没有关好,电器的插头有没有拔掉,水龙头有没有关紧,都好了以后,她再度离家,走到一半又折回去,从头再检查一次。她要重复这个动作很多次,而且要拼命抵抗回去检查的冲动。她告诉我,在她成长过程中,权威的父亲使她非常焦虑,当她离家独立时,她不再焦虑,但是现在这个焦虑好像被一直回去检查所取代,而且这现象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我解释大脑锁住的理论给她听,我告诉她,通常我们检查再检查电器用品是没有集中注意力的,所以我建议她检查一次,而且只有一次,但是要非常注意,完全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第二次我看到她时,她很高兴。“我现在好多了,”她说,“我只检查一次,然后我就去做下一件事,我还是会感到那种想要检查的渴望,但是我抵抗它,然后它就过去了。当我练习得越多时,它过去得就越快。”

她假装瞪她先生一眼,因为他开玩笑地说,在宴会中,拖着精神科医生一直问自己的病情是不礼貌的事。

“谢尔顿,”她说,“我并没有发疯,只是我的大脑卡住了,没有翻到下一页而已。”

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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