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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还在1974年(7)

2020年7月11日  来源:政治动物——落后思维如何阻碍了明智决策 作者:[美]里克·申克曼 提供人:kangtao76......

5.

2013年4月的一个星期一,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兄弟二人,一个19岁,一个26岁,他们像往常一样起床、穿衣服、披上带帽子的外套,调了调背包肩带的长度,戴上他们的帽子,一顶是白色的,一顶是黑色的。19岁的弟弟把帽檐转到了后面。这样两个普通的年轻人出了家门,向市中心走去。那天是波士顿马拉松比赛的日子。他们的背包里是两个致命的高压锅炸弹。炸弹中有钉子、滚珠轴承和黑火药。下午2点42分,哥哥将自己的炸弹放在了杰夫·鲍曼(Jeff Bauman),一个正在等待女朋友穿过马拉松比赛终点线的年轻人的身边。哥哥直视鲍曼的眼睛后平静地走开了。弟弟则是把炸弹放在了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在事后公布的视频中人们看到他平静的样子。不久,两枚炸弹被引爆,中间只隔了12秒。

第二天,弟弟去健身房锻炼,并在Twitter(推特,社交媒体)上发文:“我现在是一个没有压力的人。”波士顿爆炸袭击导致三人丧生,其中之一是肖恩·科利尔(Sean Collier),一名在麻省理工学院工作的校园警察,年仅26岁。此次爆炸中共有264人受伤,最严重的是杰夫·鲍曼,他失去了双腿。爆炸发生后的几秒他就被推离现场。他看起来一脸茫然,脸上满是黑色的粉末。这是我们脑海中常常会想起的波士顿爆炸案的画面。波士顿爆炸案的惨剧最后以哥哥的死亡和弟弟被捕而告终。整个过程持续了102个小时。在这期间,波士顿的市民们一直处于极度恐惧之中,波士顿全城戒严。

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快就出现了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恐怖主义。据报道,被捕的弟弟告诉警方,他和哥哥是“圣战分子”,那次爆炸是他们自己筹划的,是为了报复美国发动的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位于阿拉伯半岛的“基地”组织有本名为《Inspire》的杂志,兄弟二人从中学会了如何制作高压锅炸弹。第二种说法是兄弟间忠诚消失。人人似乎很快得出了结论:弟弟,年仅19岁,一直以来在人们眼中都是个好孩子,他一定是被哥哥带坏了。人人都谴责哥哥是一个没出息的人。那个哥哥一开始还是一个挺好的人,后来在拳击生涯结束后开始误入歧途。但是,第二种说法把事实弄颠倒了。波士顿爆炸案证明的不是兄弟姐妹间忠诚的消失,而恰恰是兄弟姐妹间忠诚的体现。那也是弟弟作案的初衷。关注哥哥对弟弟的不良影响完全没有抓住要点。波士顿爆炸案的故事是兄弟俩合作的故事。弟弟似乎没有从这次袭击中获得任何个人利益。那时,他的人生并非停滞不前,他在上大学,正享受着自己取得的社会成功。把他对哥哥的支持看成是一种利他主义行为似乎有点儿奇怪,但这确实是一种利他主义行为,而且是教科书式的例子。换言之,这其实是“汉密尔顿法则”的具体体现(事实上,从事恐怖主义活动几乎不可能让人变得更加健康)。

因此,这正是家庭力量的有力证明。如果没有家庭关系的影响,弟弟根本不可能会在波士顿马拉松比赛中放置炸弹。正是家庭关系的存在才会驱使他这样做,导致他做出了一个如此可怕的决定——引爆爆炸装置,目的是杀害众多无辜的生命。这是强有力的动机。这不仅只是兄弟二人印证了“汉密尔顿法则”的具体表现,两兄弟的父母也如此。当他们听到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当父亲被告知他的孩子是犯罪嫌疑人的那一刻,他立即否认了这一说法。当他的大儿子在一场激烈的交火中丧生后,面对儿子参与爆炸案无可辩驳的证据,他依旧无法接受现实,但他又不得不说些什么。于是,他声称他的儿子们是被警察陷害的受害者。

他语无伦次地说:“都是警察的错,他们是懦夫,所以开枪打死了我的儿子。有很多这样的警察。”这对儿兄弟的母亲也同样坚信他们的儿子是天使。她告诉俄罗斯今日电视台:“我百分之百确定这是一个骗局,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坚持认为自己的儿子不是“圣战分子”。为何她会如此深信这些?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跟母亲说过他们是“圣战分子”。她还说:“我的儿子们对我没有秘密。”父亲和母亲都不能接受外界所说的他们的孩子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有一位家庭成员表示了对兄弟二人所作所为的不满。一位叔叔在电视采访中对兄弟二人进行了猛烈的抨击。他称呼他们为野蛮人,说哥哥是个“失败者”。这位叔叔的评论还有些刻薄:“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还能说什么呢?他们这是谋杀。”但终究他也只是兄弟二人的叔叔,而不是父母。他和兄弟二人身上的一样的基因比较少。兄弟俩和父母的亲缘系数为0.5,和叔叔的仅为0.25。后来,波士顿爆炸案渐渐远离人们视线的时候,这位叔叔又表达了他对兄弟俩的爱,尽管他们做了坏事。这是0.25的亲缘系数的影响。在为纪念受害者而设立的Facebook页面上,兄弟俩的父母为其所做的辩护引来了嘲笑。以下是人们做的一些(未经编辑的)的评论:

如果我的孩子们用暴力杀害无辜的人,我会感到抱歉。我不会再生孩子了。谋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无辜的孩子、父母和祖父母之后,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宽恕根本无从说起,这两个人应该在地狱里腐烂。

我有两个孩子,如果他们其中某个人做了极端的坏事,我会把他们丢下公交车,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当我的孩子撒了个小谎我可以为他/她辩解,但当他杀害了别人并使数以百计的男女老少致残时,他就不再是我养育的孩子了。

Facebook上这些评论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不理智的行为举动中如果涉及你的家人,那么你也不会用理智来思考的。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紧密团结在一起共同抵御外界。当家庭成员受到攻击之时,家人就是会这样做的。看看人类的进化史,这种反应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进化并不教会我们辨别是非。站在正确的一方并不会帮助我们把基因延续下去。进化教会我们的是生存。究竟我们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呢?通过与家人同甘共苦,就是我们的基因得以延续的方式。这正是《当纳聚会》的意义所在。

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看尼克松基金会的会员有何特殊之处?其中只有三个人之间存在亲缘关系。尼克松基金会不是一个家庭组织。但会员们对于新的“水门事件”展览的反应像极了一个家庭。当他们得知新的“水门事件”展览的具体内容之后迅速聚在一起,拿起武器准备开火。如果能为理查德·尼克松在“水门事件”中的所作所为辩解的话,采用任何理由都不算过分,不需要让步的坚决不让步。他们甚至不承认尼克松曾纵容手下向“水门事件”中的窃贼支付封口费。这似乎像是家人才会有的反应,这也是波士顿爆炸案凶手的家人在面对儿子们铁证如山的罪行面前的反应:他们对所有证据置若罔闻。还有一个惊人的相似之处:尼克松的支持者和波士顿爆炸案的家人一样,沉浸在他们所认为的阴谋论中难以自拔。当然,尼克松的支持者并不认为“水门事件”是警察的阴谋,而是认为那是媒体和尼克松的敌人的阴谋。尼克松的下台并不是咎由自取,而是被敌人陷害的。这些都是同样的所谓阴谋论的伪装之下的辩护罢了。我们要怎么理解这一点呢?这让人联想到的答案是群体在遭受围攻的情况下的行为方式,与家庭遭受围攻时的表现具有惊人的相似性。尽管群体成员之间缺乏亲缘系数,他们的行为表现类似于家庭的行为表现。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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