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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的想知道真相吗(9)

2020年7月11日  来源:政治动物——落后思维如何阻碍了明智决策 作者:[美]里克·申克曼 提供人:kangtao76......

6.

在“水门事件”发生后不久,共和党人在迈阿密举行会议,提名尼克松连任。在他进行演讲之后,大厅里的代表和支持者被允许会见总统。他站在台上,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过去和他握手。在长队中有一个年轻人,17岁左右,来自新泽西。他没有门票却来到了迈阿密,但当天下午他还是设法弄到了一张票,轮到他跟总统握手的时候他说:“总统先生,我是民主党人,但我支持你。”尼克松看起来有点儿困惑。尽管尼克松在讨好民主党,但显然他并不想在共和党会议之际和民主党人握手。

当年秋季,这名年轻人去了号称“自由主义的堡垒”瓦萨学院。在那里,他遇到了瞧不起尼克松的学生。在“水门事件”爆发之后,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以确凿的事实为依据,说尼克松是在撒谎掩盖真相。猜猜然后发生了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这位男士继续支持尼克松的话,这一点儿都不令人惊讶。他忽视了同学们的共识,1972—1973年始终支持尼克松。他在新泽西很活跃,加入了亲尼克松集团,而当地委员会的宪章就是拯救总统。很快,他当选为副总统。“水门事件”听证会之后,在“星期六晚大屠杀”中,尼克松滥用职权,解雇了政府特别公诉人阿奇博尔德·考克斯(Archibald Cox),但他自始至终都支持尼克松。直到1974年7月,尼克松辞职前不到两个月,他才终于相信尼克松一直在撒谎。

多年以后,那个年轻人想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久之后才面对事实真相。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我理应知道答案,因为我就是那个年轻人。媒体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工作。我一直在关注新闻,并密切地关注“水门事件”听证会,可为什么我还是坚定不移地支持尼克松?

当事实与人们的观点相违背时,人们不愿面对事实,我们不该觉得这很奇怪吗?就在开国元勋撰写的《联邦党人文集》(Federalist Papers )中的“联邦党人第十篇”(Federalist No. 10 ),也是最受追捧的一篇文章中,詹姆斯·麦迪逊写道:“只要能将理智和自爱相连接,人的观点及其激情便会相辅相成,而且前者将会是后者依附的对象。”换句话说,我们因为爱自己,所以爱自己的观点。那么,如果这些观点与事实相冲突呢?我们会选择自己的观点。

但是,麦迪逊并没有抓住起作用的机制。正如哈佛大学的心理学家丹尼尔·吉尔伯特指出的那样,我们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而别人是错的。这不是因为我们喜欢自己的观点,而是因为我们想成为正确的人。研究表明,认为自己总是对的人会生活得更好。他们承受的压力更小,身体更为健康。他称,这是我们心理免疫系统的一个关键因素。

此外,我们对不同的观点有着不同的热情。我们会做一些区分,认为某些观点更加宝贵。心理学家埃里奥特·阿伦森(Elliot Aronson)在一项著名的研究中证实了这一点。阿伦森招募学生(全都是女生)参加一个据称很热门的讨论组:探究性的奥秘。但在加入之前,学生们必须参加一个入会仪式。对有些人来说,仪式相当平淡无奇。她们只需要大声地朗读与性有关的词汇列表,如妓女、处女、爱抚等,而其他人却要经历更艰难的仪式,她们必须在公共场合大声说很多猥琐的词汇,包括“性交”等。这是发生在20世纪50年代的事情。你可以想象这是多么令人痛心吗?在参加完入会仪式之后,所有女性都被允许加入讨论组,该讨论组已经在进行中。但这样做的时候,她们发现这并不是她们想象的好玩的甚至有点儿大胆的组织,讨论话题也并非人类性行为,而是低级动物性行为。其他参加者都很迟钝。她们说话吞吞吐吐,音量很小。你根本听不懂她们谈话的内容。本该很有趣的事情却枯燥不堪。事后,询问这些学生是否喜欢这个组织,你猜她们说了什么。这场经历对那些被要求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脏话的女性来说,是很尴尬的。

你会想到那些经历了更麻烦的入会仪式的人,会更令人不安,因此她们更有可能谴责那个讨论组。她们被骗入了一个和预期不同的组织。相反,如果她们为自己辩护,理由真的很简单。与其他经历简单入会仪式的女性不同,她们需要经历一些苦难。她们无法仅用一个“哦”字就把经验写下来。在公众场合大声说脏话是很伤自尊的。在实验结束时,她们面临着认知失调。一方面,她们认为自己很聪明;另一方面,她们知道加入这个组织是愚蠢的。这使她们处境艰难:要么承认自己不如她们想象的那么聪明,要么她们坚持认可该组织的实验目的。你会做何回应?

埃里奥特·阿伦森的研究证明了认知不一致不是机会均等现象。与詹姆斯·麦迪逊相反,我们不太可能在事实面前捍卫我们自己的所有观点。我们只有在觉得有自我价值时才会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我们做出的决定事关我们是否聪明时,我们更倾向于为它辩护。(该分析被称为正当性理论。)这在哪种情况下更容易发生呢?是当我们坚持某种观点需要付出代价时,就像我为尼克松辩护时那样。正如心理学家卡萝尔·塔佛瑞斯(Carol Tavris)所说的那样,“如果我们对某件事投入大量精力,结果却发现毫无用处、有害或者就是无聊”时,我们就需要减少自己所感到的不一致性,即我们自认为很聪明的坚持和我们“只是花了很多时间、金钱和精力做了一些根本不值得做的事情”的事实。我们的做法就是双倍下注,彻底维护我们原来的决定。这就是我在瓦萨学院的做法。过了好久我才发现,我为尼克松而做的斗争,根本不是关于尼克松,而是关于自己的。

那么,既然选民在“水门事件”爆发后就可以明白的事,为什么他们要一直推后呢?抛弃尼克松就意味着要告发自己。选举表面上看是关于尼克松的全民公决,而一旦人们决定支持他,这也就成了关于他们的全民公投。对选民来说,“水门事件”根本不是尼克松的事,而是关乎他们自己的事。他们为尼克松辩护得越多,他们在其生存中的赌注就越大。

政治总是有关选民的。关于他们的感受,很明显我不愿意说出来,但这很容易忘记。当一个政客准备上镜时,他会做什么?他会扯一扯领带,理一理头发。他所做的假设也是我们经常做的假设,即上镜是候选人的事。事实并非如此。上镜并非是他表现怎么样,言谈怎么样,也并非是他多善于表达,而是关于镜头另一边的选民是如何看待他的。他让选民觉得他很呆板还是很聪明?让选民感到乐观还是悲观?他的头发是否有型?他觉得如何措辞都没那么重要。

竞选活动绝不应该只是关乎候选人,更应当是关乎选民。巴拉克·奥巴马相信是他的故事让他成功当选。这是草率思考的错误。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尽管故事对一名领导者的成功至关重要,奥巴马错误地使自己而不是选民成为焦点。尽管他的故事十分吸引人,但之所以能奏效,是因为它让选民自我感觉良好。正如胡佛研究所的研究员斯蒂尔·斯蒂勒(Shelby Steele)推断的那样,奥巴马让别人觉得给黑种人投票也很好。给奥巴马投票更像是对几百年来的民主主义的一种救赎。公共安全专员布尔·康纳(Bull Connor)放任亚拉巴马州伯明翰的黑种人儿童,自此之后美国人在种族主义方面取得了很大进步,而这让白种人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这是奥巴马能够获选的众多原因之一。

最终,政治都是关于选民的。11个月以来,对理查德·尼克松很有利。接着,腐败和丑闻像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覆盖了各大媒体的头条新闻,于是选民关于他是无辜的受害者的看法被冲得一干二净,成群结队地抛弃了他。最后,真相才重要。但转折点是什么呢?一位大学教授及其赛艇队队员提供了答案。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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