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用手拌匀
一本配有烹调配方且告诉你要加入“足够的牛奶”的食谱比什么都没说的食谱还要糟糕。这一点对于一本告诉你要引入“足够的多样性”的书而言，也同样适用。多少是足够呢？我们都知道这大大少于我们所设想的，但问题是，关于刚刚好的多样性并没有一个事先设定的量。
那就是在线社区WELL设有版主的原因。WELL由一代人的偶像斯图尔特·布兰德（Stewart Brand）[95]与拉里·布里连特（Larry Brilliant）[96]设立于1975年，WELL是网络上存在时间最久的对话之一。其源头是布兰德作为化身的嬉皮文化——WELL这个名称所代表的是The Whole Earth’s Lectronic Link（全球电子目录），参考了布兰德的《全球目录》（Whole Earth Catalog）——但是目前4000名会员身上更多地反映出的是一种热心的咖啡厅文化，而不是那种赤膊而无拘无束的嬉皮文化。乔恩·莱布科斯基（Jon Lebkowsky）[97]自1987年就开始登陆WELL的网站了。他指出，该网站的成功并非偶然。“他们最初成功地令网站在那些健谈者之中深入人心，”对于那些他们所要招揽的人们实行免费政策。莱布科斯基补充道，“他们也邀请感恩而死的乐迷，以及为数众多的记者”。12
播种之后即是丰收。每次“会议”——对话的主题，其中的一些对话栏目自WELL创建以来就一直在运行——有两名“主持人”，或版主。版主可以参与其中，但他们的任务在于确保对话具有足够的多样性。如果某人的粗鲁言论违背了讨论小组所遵循的准则，版主将会介入其中。在某些情况下，这些人将被禁止参与讨论以使他们有一段冷静期——相当于一个讨论的暂停期。如果讨论偏离了正题，版主将会提醒人们他们所要讨论的是什么。霍华德·莱茵戈德，作为网络讨论活动的创始人之一，自1985年起便是WELL网站上的活跃分子，呼吁在社区论坛内应设有版主。他指出，版主只是单纯的存在本身——即便他们从来不对发帖进行管理——也足以使那些违规的言论能够被排除在外。13
对论坛言论的管理不必经由指定的版主才能进行。有时候流量太大以至于管理难以进行。社区管理常常能够获得成功——就像在贝丝·诺维克的开放政府网站上，那些真正对开放政府政策感兴趣的人们，将会把那些“出生地怀疑论者”驱赶到角落中去。但是，基于同样的原因，版主管理也使得那些专司此职的人们无法逾越“恰好足够”来具体地确定多样性的正确数量。人类的对话反映了人类个体性、社会性以及文化的各个方面。没有一条准则规定了我们在什么时候不能干什么。在关于育儿主题的讨论中就不会使用下流的语言吗？好吧，但当讨论的主题与一个满口脏话的小孩儿有关，而且人们确实知道那些被使用的言语变得很重要的时候，又该怎么办？政治讨论中不能有仇恨言论吗？好吧，当讨论与一个充满仇恨的讨论网站中所使用的语言有关的时候，又该如何？只能使用英语吗？好吧，要是有人请求帮忙翻译一个拒绝说英语的顾客使用西班牙语的愤怒评论呢？在一场科学讨论中保证不“歪楼”吗？好吧，要是一个绝望的家长满怀歉意地以一个关于生病儿童的问题打断这场讨论呢？我们之所以需要版主们，是因为谈话不会完全依据准则进行。多少量的多样性才是“恰好足够”的，取决于交谈的人、主题、目的、社会联系——取决于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