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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理解中的主要错误

2025年1月4日  来源:黑天鹅 作者: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 提供人:goulun70......

对牛弹琴

让我们重新开始。黑天鹅是关于结果认识限制的,包括心理学上(傲慢与偏见)以及哲学上(数学上)的单个或者集体的知识限制。我之所以说是“结果的”,因为我们关注的是有力的极少发生的事件,事件离我们越远,我们便越难以预测,然而这些事件却越有力。因此,黑天鹅是关于在某些领域内的人的错误,这些错误因长久以来的科学习惯以及不能给人带来更多知识的泛滥的信息而越发严重。这类问题因对于打着科学旗号行骗的人的依赖而引起,或者因对于那些平庸的科学家的依赖而引起。主要的焦点并不在于关键地方出现了无用的东西,尽管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充当傻子并没有错误。

信号理解中的主要错误

我将简要讲述一下解读本书观点会遇到的困难。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困难都是一些所谓的专业人士容易遇到的,而一般的读者却很少遇到这样的障碍。这些问题如下:

1. 误将黑天鹅(资本化的)看做是逻辑问题。(英国知识分子容易犯此类错误,其他国家的知识分子由于不十分了解分析哲学,因此不会犯下这一错误。) [70]  

2. 认为我们过去所拥有的地图一无是处。(没有绘图经验的人会过分依赖所谓的“专家”,甚至是美国联邦储备银行的职员。)

这是最为奇怪的一种错误。如果飞机驾驶员使用亚特兰大机场的地图驾驶飞机飞往拉瓜迪亚(因为没有别的地图可选),那么我想将很少有乘客敢于乘坐这架飞机。思维方式正常的人宁愿自己开车或乘坐火车,甚至干脆待在家里。然而,一旦他们卷入经济,他们都会选择在极端斯坦中使用用于平均斯坦的做法,因为“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上辈的人都普遍接受一种观点,即一个人应当确定一个路线清晰的目标,而不要四处奔波地去寻找“最好”的路线,这种观点对于社会科学中的哲学博士来讲是不合适的。

3. 认为黑天鹅事件对于所有观察者来说都是黑天鹅事件。(不常在布鲁克林区居住以及缺乏街头智慧和社会智慧,看不到某些人的丑恶嘴脸的人所犯的错误。)

4. 不理解反面建议的价值(“不要做”)以及写信向我询问“建设性”意见或“下一步计划”的人。(大公司高管以及希望将来成为大公司高管的人所犯的错误。) [71]  

5. 不理解无所作为较之做存在潜在危险的事情要好得多。(中年人或年轻人经常容易犯这一错误。)

6. 为我的思想贴上标签(怀疑、肥尾、能量法则),将这些思想与一些不适当的研究传统等量齐观。(美国东西两岸拥有大学学历的人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7. 认为黑天鹅事件是有关使用钟形曲线的错误(这一点可能每个人都了解),并且认为错误可以通过替代曼德伯随机性的一个数字而获得弥补。(伪科学教授们经常犯的错误,比如肯尼斯·弗兰奇。)

8. 宣称“我们知道一切”以及“没什么新奇的东西”,然后便在危机中破产。(同样是这些教授们所犯的错误,他们过去在华尔街工作,现在则一文不名。)

9. 误将我的观点认为是波普的歪曲观点,或者将我的观点融入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范畴中。(社会学家、哥伦比亚大学政治科学的教授,以及试图成为多领域专家、从维基百科学习专门术语的人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10. 认为可能性(或将来状况)可以衡量,就像是温度和你妹妹的重量一样。(在麻省理工学院获得博士学位后找到工作,现在不断阅读博客的人。)

11. 特别看重实体随机性和认识随机性(真正的随机性以及来自不完整信息的随机性)之间的区别,而不看重平均斯坦和极端斯坦之间更为重要的区别。(没有爱好、没有个人问题、没有爱以及拥有很多空闲时间的人。)

12. 认为我坚持“不预测”或“不使用模式”,而不是“不使用无结果的预测”以及“不在第四象限使用模式”。(以预测为生的人会犯这样的错误。)

13. 误认为我所说的是“发生了某件事情”,而不是“这就是某件事发生的地方”。(许多此前的奖金获得者。) [72]  

的确,聪明、好奇和开放的业余人士是我的朋友。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我发现,使用本书作为启迪材料的业余人员以及记者(除非他是《纽约时报》的记者)较专业人士能够更好地理解我的观点。专业的读者则不是那么诚恳,要么走马观花,要么有自己的计划。当阅读是为了“工作”或为了达到某一目的(比如写一篇评论),而不是满足一种真正的好奇时,阅读者由于有过多的顾虑(或者没有太多)通常会快速高效地阅读,对专业术语等一掠而过,尽快获取书中的核心思想。这便会对《黑天鹅》一书中所叙述的观点形成排挤,好似把我的观点排挤为标准的怀疑论、经验主义、形而上学理论、实用主义、波普伪证论、奈特不确定性、行为经济学、混沌理论等。然而,业余读者拯救了我的观点。亲爱的读者,感谢你们。

正如我所写的,除非你是在后面追赶一列你错过的火车,否则你便不会感到懊恼。我并没有期望自己的书成为畅销书(我想我的前一本书已经成为了畅销书),尽管我不得不面对一些负面的影响。由于此书成为畅销书,我亲眼目睹了它被看做是一部宣扬“理念”的书籍,被审稿人无情地删节之后,拿到机场卖给那些“有思想”的商人们。对于这些“理念”书籍的读者来讲,真正的书籍就像是给喜欢喝健怡可乐的人一瓶波尔多红酒,然后让他谈一谈饮后的感觉。通常,他们会抱怨说,他们需要“更好的预测工具”来满足最终的黑天鹅事件受害人。同时,我们还看到,在一种类似确认偏误的弊病中,骗子们总是提供人们愿意听的正面意见(应该做什么),因为人们不愿意听到负面意见(不应该做什么)。因此,“如何不破产”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正当的建议,然而,事实情况是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很少有公司能够不破产,如何避免走向衰亡的建议才是最可行也是最直爽的建议。(当你的竞争对手遇到困难,你可以合法地占有他们的业务时,这尤其是一条好的建议。) [73]  同时,许多读者(比如那些以预测或银行业为职业的读者)并不太明白,对他们来讲,“可行性的做法”只不过是放弃自己的职业,做更为道德的事情。

除了剖析人们的思维偏误,并告诉人们他们想听的事情,这类“思想类书籍”经常会带有一种权威与学究的语气,就像管理顾问作的报告,竭力要你相信你做的远不如他们告诉你的多。我曾提出一个简单的压缩实验,在实验中运用柯尔莫哥洛夫复杂度(一种在不丧失完整度的前提下如何压缩信息的方法)。实验是最大限度地将一部书的内容降到最少,并且其本来要传达的信息或美学效果不缩水。我的一位朋友,小说家若尔夫·多贝利(他不太喜欢悠闲的散步,也不喜欢拽上我到阿尔卑斯山远足)有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将书籍进行提炼,形成摘要,出售给匆忙的商业人士。他告诉我,他们公司有一个高尚的使命,因为几乎所有商业书籍都可以被压缩为几页纸的内容,且其信息和精华没有流失。小说与哲学类体裁则不能被压缩。

因此,哲学文章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对我来讲,同样的思想存在于每一部书中。而非小说类作家则会换到另一个清晰的、从新闻角度受限的话题。我希望致力于一种对待知识的全新方式,作为长期调查研究与真正事业的开始。的确,在写作时(已有了几年的写作),我非常乐于看到我的观点在富于思考的读者中传播,激发起怀有类似思想的学者的灵感,并做出超越我的举动,在认识论、设计、教育、辩护、运筹学、统计学、政治理论、社会学、气候研究、医学、法律、美学和保险方面进行研究。

幸运的是,仅用了几年的时间(严重的金融危机),文学界便认识到,黑天鹅是一则哲学故事。

如何抹去一个人的罪行

此书出版之后,我的思想经历了两个各具特点的阶段。第一个阶段中,我的书在各个出版国家都成了最佳畅销书,很多社会科学家和金融业者都反驳我,他们只是认为我的书卖得太多,读者们很容易便会得到我的书,因此,此书便难以反映出独创与系统的思想,而只是“大路货”,不值得阅读,更不值得评论。

第一次生活规律的变化是由于我在诸多杂志上发表了关于数学、经验主义与学者风气的十几篇有深度的文章,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补偿我卖掉如此多的书这一罪过。  [74]  然后,我的生活便进入了平静期。

本篇写到这里,没有任何人来驳斥我。的确,我在《国际预测杂志》第四象限发表的一篇论文无可争议地证明,经济学多数(甚至是全部)运用令人眼花缭乱的统计数据的文章只不过是泛泛的空话,且带有几分欺骗的意味,对于任何形式的风险管理都没有用处。显然,截至目前,尽管存在一些诽谤行为或者尝试诽谤行为(一般是由前华尔街人士或健怡可乐的爱好者发起),却没有人能够对这一想法展开正式(甚至非正式)的驳斥——不管是采用符合逻辑的数学论据,还是采用经验主义的论据。

然而,我还从黑天鹅思想的包装上发现了一件有价值的事情。如同在《黑天鹅的世界》一书中一样,基于个人的经验,我认为“70%的生存机会”与“30%的死亡机会”大不相同,我发现,告诉研究者们“你们的办法在这一点上很起作用”比告诉他们“这一点你们并不知道”要强得多。因此,当我将一幅四象限的图展现给美国统计协会成员(他们是截至当时这个世界上最怀有敌意的群体),并告诉他们说,你们的知识在前三个象限中能够很好地运用,但要小心第四象限,因为第四象限能够产生黑天鹅,我受到了别人的认可、支持,获得了长久的友谊、清爽的感觉(健怡可乐),还受到了别人的邀请去参加他们的会议。的确,一系列的研究论文便是这样开始利用我在第四象限的工作。他们试图说服我,统计学家并不会为这些偏差负责。这些偏差来自社会科学界的人士,他们在不理解统计方法的情况下便运用这些方法。(后来,我在正式的实验中证实了这一点,后面我们还会提到。)

第二次生活规律的变化来自2008年的金融危机。不断有人邀请我参加辩论,但我却不再感激他们,因为我越来越难听到复杂的争论,我会抑制住自己的笑,甚至连傻笑都没有。为什么要笑呢?是为了证明。此证明不是赢得某项争论的智力证明,不。我发现,学术界不会自愿改变其想法,除非注入物理学这样的真正科学。这是一种不同的感觉:将注意力集中于一场谈话是非常困难的,特别是当谈话是关于数学,并且你能够挣到数百倍于试图告诉你你“错了”的研究员的年薪那么多钱时。

穿越沙漠

在《黑天鹅》出版之后,我经历过一段困难的心理时刻,这段心理时刻就像经历干旱与迷茫,漫无目的地穿越沙漠。在这段艰难时刻,面对潜在的危险,我会大喊:“火!火!火!”我看到人们不但置之不理,反而大加批评,仿佛他们在说“你用‘火’这一词是不合适的”。比如,在一次名为TED(能够将科学家与思想家变成低俗的艺人,像马戏团演员一样)的大会上,大会主持人抱怨说,我的演讲风格不符合他的口味,并将我关于黑天鹅的讲座从互联网上撤掉。当然,他随后对我在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之前发出的警告大加赞赏。 [75]  

所提供的大部分论据都称“时代不同了”,因而本·伯南克(此刻担任美联储主席)提出了“稳健时期”的观点。伯南克被感恩节火鸡陷阱所欺骗,他没有认识到,进入极端斯坦需要每天的积累。

同时,当我谴责模型时,社会科学家会坚持认为,“所有的模型都是错误的,但有些模型是有用的”,他们没有认识到,真正的问题在于“有些是有害的”。这非常有害。肥托尼经常说,“只凭一张嘴”。因此,马克·施皮茨纳格尔和我重新开始了针对黑天鹅的“强化”客户的工作(帮助人们接近于第十一章中讲到的杠铃)。我们坚信,在潜在风险的压力之下,银行系统将会崩溃——这一事件将是白天鹅。随着系统中风险的累积,天鹅的颜色由灰色逐渐变为白色。我们等得越久,事情便越严重。本书出版之后一年半,美国银行系统便崩溃了。我们一直在等待,已为银行系统赌注了很长时间(通过使客户对黑天鹅具备强大的抵抗力而保护它们)。然而,对黑天鹅的接受——以及不是出于个人考虑而放弃反驳,使得我们对于保护的需求较之从前更为担心。

希腊神话中的安泰巨人在与地球失去接触之后便会体力殆尽,同理,我需要与真实世界中的真实事物接触,而不是一味致力于在和别人的争论中获胜以及让别人相信我的观点(人们几乎总是相信那些他们已知的东西)。将自己置入真实世界中,通过介入到商业中去,使我的思想武装我的生活,会产生一种治疗效果,尽管这一点难以证明。书籍的运用给了我一种无所顾忌的力量。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前几个月,我在一次聚会上遭到了哈佛大学心理学家的攻击。尽管他对可能性理论一无所知,但他却似乎对我和我的书恨之入骨。(最不道德和残忍的毁谤者是那些将竞争书摆在书架上的人。)正是由于他的极端愤怒,我觉得他有些可笑,甚至有一种与他同谋的感觉。我想知道,另外一名作者的心理状态会发生何种变化,这位作者与我在各方面都十分相像,只是他没有经商和冒险的经历。只要你用行动来证实,不管成功与否,对于别人的观点,你都会感到更加不为所动。

最终,从我的争论中,我得到了关于下列事情的证据:黑天鹅事件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使用现成的方法而引起的,然后基于伪造的结果建立错误的信心。我除了对人们为什么使用来自平均斯坦的方法感到困惑之外,还对一个更大的问题感到不解:几乎所有专门研究可能性方法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这一点在我与众多强人们(至少4人获得过诺贝尔经济学奖)辩论之后得到了确认。的确如此。这一问题是可以评估,而且很容易测试的。你能够拥有金融“量子”学术,学生们不断地使用“标准偏误”写论文,但却并不能直观地理解它的含义,因此你可以通过向他们提问关于数字的非数学、真正概念上的意义而问住他们。我们的确问住了他们。丹·戈尔茨坦 [76]  与我运用可能性工具就专业人士进行了实验。我们惊讶地发现,有97%的人连基本问题也回答不上来。后来,爱默尔·索耶尔和罗宾·霍加尔斯将这一点在令人厌恶的计量经济学领域(如果对这一领域进行监督,那么这一领域将不复存在)进行了测试——同样,大多数研究者不理解他们所使用的工具。

关于本书的接受问题,我已经一吐为快了。下面让我们进入分析性更强的领域。

亚斯伯格综合征和本体论的黑天鹅

如果黑天鹅是关于认知限制的,那么从这一定义中,我们会看到,这不是关于某个客观定义的现象,比如下雨或车祸——这是特别目击者所不能预测的。

因此,我感到不可理解,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与众不同的聪明人会因为有人能够预测到某些黑天鹅事件(比如长城,或“9·11”恐怖袭击事件),便随便质疑这些事件是否是黑天鹅现象?当然,“9·11”恐怖袭击事件对于那些死难者来讲是黑天鹅事件,否则他们绝不会自己去冒险。然而,对于那些谋划并执行这次恐怖袭击的恐怖分子们来讲,这当然不是什么黑天鹅事件。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重复说过,在火鸡看来是黑天鹅的事件,对于屠夫来讲却算不上是黑天鹅事件。

同样,2008年的金融危机对于这个星球上几乎所有的经济学家、新闻记者和金融家们(他们之中应当包括本书第十七章中愚蠢的罗伯特·默顿和迈伦·斯科尔斯)来说的确是黑天鹅事件,但对于本书作者,它却丝毫算不上。(另外,那些看上去似乎“预测”到这一事件的人中,仅有很少人能够预测到一定的深度,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另外一种经常出现的错误。)由于极端斯坦中事件的非典型性,我们会发现,黑天鹅并不只是关于某些事件的发生本身,还关系到事件的深度与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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