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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B 给科学家

2025年1月24日  来源:意识的解释 作者:(美)丹尼尔·丹尼特 提供人:zhanbai93......

哲学家常常遭到人们的正确指责,说他们沉湎于闭门造车的心理学(或神经科学或物理学或……),而且也有大量令人尴尬的传言,讲到一些哲学家曾经自信的先验主张随后却在实验室中被否证。哲学家对这种确然的危险的其中一种理性反应是,小心翼翼地退到概念领域,在这里,你说任何可能被经验性发现证伪(或证实)的话,都很少有危险或者没有危险。另一种理性反应是,坐在摇椅上学习在实验室中发现的最好成果,学习基于经验进行研究的理论家的最好成果,然后开展哲学研究,尽力厘清概念的阻碍,甚至偶尔冒一点儿险,以求在这个或那个方面弄清楚某些具体的理论观念的含义。当遇到概念问题时,科学家跟门外汉一样,未能免于混淆。毕竟,科学家很少花时间坐在摇椅上,尝试了解如何解释每个人的实验结果,而且,他们在那些时候不知不觉地做着与哲学家一样的事。这是冒险的事,但能鼓舞人心。

这里有一些不太成熟的实验想法,其设计旨在检验我所勾勒的意识模型的含义,它们选自数量更多也更不成熟的想法,这些想法既没有使我的意识模型通过我的那些耐心的信息提供者的严格考验,也没有被他们表明早就完成了。(后一种情况的平均成功率高到足以鼓励我坚持下去。)由于作为一位哲学家,我已经力图使我的模型尽可能具有普遍性,也尽可能不做出明确表态,因此如果我做好了我的工作,这些实验应该只有助于解决一个问题——我的模型的一个版本得到多强的证实;如果这个模型完全被否证,我就会彻彻底底遭到反驳、陷入困境。

关于时间和定时

如果主观序列是解释的产物,而不直接地是实际序列的函数,那么我们应该有可能创造出各种各样的独立于实际定时的强解释效应。

1. 蜘蛛爬行(spider walks):模仿跳兔实验,光线依照次序触碰皮肤,但其意图在于制造有幻觉的方向判断。一个简单的背景情况是,两个触点,分立在空间和时间中,其近似范围与视觉Φ现象(似动现象)一样,任务则是判断“爬行”的方向(这个方向在逻辑上等价于序列,但从现象学上来看,却是一种更“直接的”判断)。预测是:出现依赖于ISI(符号间干扰)的标准Φ现象效应,同时在高分辨率的表层(如指尖或嘴唇)表现出更高的灵敏度。

现在让被试并排竖起左右食指,左边的食指触碰一个指尖,右边的触碰另一个。这时方向上的决定应该糟糕得多,因为这里的要求是双边比较。然后,加上视觉的“帮助”,让被试观察手指的刺激,但提供错误的视觉输入:操纵仪器,使得被暗示的视觉方向与接触的实际序列所暗示的方向正好相反。预测是:被试会自信地做出错误的判断,否决或丢弃由皮肤感受器所给出的实际序列信息。如果效应很强,它甚至也会否决单边的甚至相同手指的判断——在没有视觉输入的情况下,这些判断本来是非常精确的。

2. 影片倒转(f ilm reversals):被试被要求区分电影或录像带的简短“镜头”,其中有些镜头是颠倒的,或者顺序上存在中断或异常。影片剪辑者搞恶作剧,制作出错误顺序的画面。有时他们故意把镜头和画面打乱顺序后剪接在一起,以制造特殊效果,例如增强恐怖场景中的焦虑和震撼气氛。有些事件是非常有次序的,我们都曾被这样一种影片逗乐过,即运动员的脚先浮出水花四溅的池子,然后单脚跳到跳板上,动作灵敏,身上没有一点儿水。另一些事件则可以不知不觉地就被颠倒,比如挥动着的旗子。还有一些事件介于中间状态,我们必须仔细注意,才能分清影片中的蹦蹦球是在向前跳,还是向后跳。预测是:人们根本不善于区分一些倒转,只要其中不存在诠释的偏见——这时需要探测并记住没有什么道理的序列。例如,维持运动的连续性、大小和形状的差异大致恒定,这时被试就会表现得相当糟糕,他很难区分(重新辨别)没有带偏见的定向诠释的序列,也很难将之与其倒转或其他转换的情况区别开来。(旋律区分的实验与此类似,只不过关系到听觉。)

3. 在你的脚上写字(writing on your foot):该实验的设计目的在于干扰判断,这些判断是基于对“核心可获得性”的“到达时间”所做的诠释。假设你要拿起一支铅笔在赤脚上写字母,但你无法看到你在做什么。你脚上的皮肤感受器传来的信息会“证实”你手中的笔正在恰当地执行你意向性的书写行为。现在,增加间接视觉,也就是一台电视监控器,它显示出你在脚上写字,但摄像头的放置有要求:要让落在脚上的笔尖正好被握笔的手挡住。这些视觉信号会进一步证实你在执行意向性的行为。但是现在在电视中插入短暂的磁带延时(一个或两个画面,每个33毫秒),使得视觉证实总是有一个较小的却恒定的滞后时间。我预测,被试对此会很容易适应。(我希望如此,因为下一步才是最有趣的。)在他们适应后,如果延时突然消除,那么他们会把这个结果诠释成笔感觉起来是弯曲的,因为相对于视觉输入,对笔尖的轨迹的知觉会延时,这就好像笔尖正在尾随所预期的轨迹。

4. 调节在格雷·沃尔特预认知旋转式幻灯机上的延时(adjusting the delay on GreyWalter’s carousel):随后的实验是要测量延时的总时长,这是为消除“预认知旋转式幻灯机”效应所必需的。我预测,这个时长一定远远小于300~500毫秒,也就是利贝特的斯大林模型的扩展版所预测的值。

关于语词选择的群魔混战模型

我们如何能够表明“语词想让自己被人说出”?意外发现的情况也能进行受控实验吗?莱维尔特的实验迄今已经产生了惊人的否定性结果(见第8章第2节最后一条脚注)。我想看的是这些结果的一种变形形式,它能开启被试“创造性地”使用语词的可能性,同时又谨慎地提供环境中的原材料,以便这些材料可以吸收到他们的生产中。例如,被试能在两种不同的前奏背景下为实验做准备,这时,惹人注目的、生动的、有点儿新奇的或不合适的不同词语,“随意地”乱摆着(在墙头贴的海报上,在给被试的指令中,等等);然后被试就有机会在一些话题上表达自己的看法,而这些目标表达通常会有很低的使用概率,因此前奏所提供的预先准备(priming)就会表明,目标表达已经“打开”,它们潜藏着寻找获得使用的机会。如果没有发现效应,那就会支持莱维尔特模型;如果发现较大效应(尤其是如果“不自然的”机会也被抓住),那就会支持群魔混战模型。

用眼动仪进行的实验

1. 正常被试的“盲视”:使用眼动仪对正常被试所做的实验表明,当中央凹周围受到的刺激在扫视过程中被调换时,被试没有注意到(他们没有报告任何关于调换的感觉),却出现提升效应——识别第二刺激的反应时间缩短,或不依赖从原始的中央凹周围的刺激中所搜集的信息。如果被试在这些条件下对刺激是否被调换(或者,原始刺激是大写字母还是小写字母这样的形式)做出强制选择的猜测,他们是否会做得比纯凭运气更好?我预测,在一个有趣的选择范围内,他们会做得更好,但再怎么好,也不会好过盲视。

2.“墙纸”实验:运用一台眼动仪,在扫视过程中,改变重复“墙纸”区域的中央凹周围的粗略特征和精细特征,由此设计一种竞争态势,这种竞争是推翻“存在更多的玛丽莲·梦露肖像”这一结论所必需的。(由于拉马钱德兰和格雷戈里的新发现让我惊讶,因此我就硬着头皮大胆预测——并不存在可探测的渐进效应,虽然在被试注意到变化的那几层,他们很可能会报告有一些奇怪的幻觉运动。)

3. 着色的西洋跳棋棋盘:这个实验的设计是为了表明,在“视野的充实空间”中有多么“小”的情况。被试得到的任务是视觉识别或诠释,需要多次扫视一个运动情景:被试观察活动着的黑白图形,图形的背景是随机着色的西洋跳棋棋盘。棋盘的棋格较大——例如,CRT被分为12×18的方格阵列,这些方格由不同颜色随机着色。(颜色是随机选择的,因而这里的模式对于加在背景上的视觉任务就没有重要影响。)方格之间应该会出现亮度差别,因此不存在利伯曼效应,而且,对于每个方格,都应该备有一种同亮度替换色:如果当前的方格的填充色被调换,这个同亮度的颜色不会在边缘处造成完全不同的亮度边界(这是为了让亮度边缘的探测器保持安静)。现在假设,在扫视过程中(被眼动仪所探测的),跳棋棋盘的颜色被调换;观察者会注意到一个或更多方格在一秒之内多次改变了颜色。预测是:在某些条件下,被试会完全没有注意“背景”的很大一部分正在突然改变颜色这个事实。为什么?因为中央凹周围视觉系统主要是一种警报系统,它由一些岗哨(sentry)组成,这些岗哨的设计目的是在变化被注意到时要求进行扫视;这样一个系统不会费心去追踪各个固定内容之间的不重要颜色,因此也就不会留下什么东西可以与新颜色相比较。(当然,这取决于在对中央凹周围颜色做出反应的区域中“影片的速度有多快”;也许存在迟缓的、不起反应的阶段,后者将消除我所预测的那种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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