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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经纪人掷飞镖

2025年1月1日  来源:经济巨擘:思想碰撞与传承 作者:马丁·费尔德斯坦 提供人:gushang23......

股市为理性预期提供了最具说服力的证据。学院派经济学家称,股市几乎是在瞬间吸收信息。换句话说,一旦信息公开,股价就会立即反映出来。如果你昨天在网上看到蒂芙尼(Tiffany)预计今年公司会有一个好年景,那你已经知道得太晚,来不及利用这个信息了。根据明年的前景,蒂芙尼的股票会立即上涨,而众人皆知的信息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再来看另一个例子,假设你颇具慧眼地观察到数百万大学生在感恩节前夕从波士顿涌向纽约。你还发现奇蒂航空(Kiddy Airlines)是许多学生的首选。于是在9月份,也就是感恩节客运高峰的前两个月,你买入了奇蒂航空的股票,期待着11月份股价会飙升。这就有点蠢了。因为奇蒂的股价已经反映出其在感恩节期间的预期利润。每个人都知道感恩节对奇蒂航空来说是大好时机。股价是基于预期利润和股息,而不仅仅是当前的财务数据。

如果这个被称为“有效市场假说”(Efficient Market Hypothesis)的模型是正确的,那么你就无法通过密切关注某家公司的运营、阅读其财务报告或追踪过去的股价走势,来获得高于平均股票回报率的收益。市场已经高效地估计了未来的回报。股价不会被“高估”或“低估”(除非几乎所有人都误解了公司的某些特定情况,或者有未披露的信息)。市场价格成了一个一贯正确的标志,直到新的信息证明新的价格是合理的。(尽管如此,1987年10月的股市“崩盘”、2000—2002年的科技股崩盘以及2008年的金融危机也许表明,在股票交易员挺括的衬衫白领之下,仍然潜伏着原始的“动物精神”。)

在选股时,不管你是对股票经纪人的建议言听计从,还是把他削尖脑袋扔到飞镖靶盘上,对你的收益来说其实区别不大。以下是一个与有效市场假说一致的计划,可以让你像那些有名的股票顾问一样“成功”:在你的狗面前放两碗狗粮,一碗的前面粘IBM的名字,另一碗粘的名字则是美孚(Mobil)。你的狗去吃哪一碗狗粮,你就去买对应的股票。如果你的狗不饿,那就把你的钱投到公司债券基金里吧。

20世纪90年代开始的大牛市,把道琼斯指数从1993年的3500点推高到2000年1月的11700点,再到2020年的27000点,这让基金经理们成了弃儿,因为被动型“指数”基金的表现超过了几乎所有专业选股者。等到人们支付了相应广告费用、研究费用和佣金后,绝大多数共同基金的回报还不如掷飞镖选股呢。保罗·萨缪尔森很久以前就曾建议,“大多数投资组合的决策者都该歇业了,他们可以改行去修水管或者教希腊语。”当然,根据有效市场假说,即使一个糟糕的投资组合经理也不会把事情搞得太糟(因为只有极度无能的人才会比靠飞镖选股的人表现还差得多),而一个糟糕的水管工可能会造成真正的麻烦!

参见 P. H. Cootner,ed.,The Random Character of Stock Market Prices (Cambridge,MA:MIT Press,1964);Eugene Fama,“Efficient Capital Markets II,” Journal of Finance,vol.46,no. 5 (1991),pp. 1575-1617;Paul A. Samuelson,“Challenge to Judgment,” Journal of Portfolio Management 1 (Fall 1974),p.17.

许多经纪人和公关人员都极力吹嘘自己的预测有多准确。然而通过细致的研究可以发现,几乎没有理由去相信他们的鬼话。 00073.jpg当然,有些人可能会撞大运。拉斯维加斯的赌客有时也会赢。问题不在于经纪人通常会赔钱,而在于他们并不总能超过平均水平。即使一些明星分析师发现了一种解析数据的有效方法,其他人也会纷纷效仿,而这种方法就会过时。那么,为什么我们要为了获得区区平均回报而为所谓财务建议支付额外的佣金呢?你也可以选择一个平衡各种风险的多元化投资组合,或者投资于一个随市场平均水平浮动的宽基市场指数。面对这种逻辑,2019年,嘉信理财(Charles Schwab)等主要经纪公司已将股票交易佣金降至零。

包括1995年诺贝尔奖得主罗伯特·卢卡斯和托马斯·萨金特(Thomas Sargent)在内的理性预期学派理论家指出,政府对市场几乎没有什么控制力。他们从股市开始分析,然后类推到经济中更广泛的市场。如果政府试图通过购买奇蒂航空的股票来临时推高其股价会如何?最初的股价代表了当前对未来收益和股息的“正确”感觉,这一价格将给出一个公平的回报率。如果政府买入股票并抬高股价,股东将立即意识到该股票被人为高估,并将抛售手中股票。而如果政府抛售股票,迫使股价大幅下跌,投资者就会买入,因为他们觉得这只股票值更高的价格。最后,无论政府做什么,股价都会回归“正确”的价值,除非新的信息使投资者相信新的价格是合理的。

在将这一结论推而广之到宏观经济领域之前,我们先来看两个要点。首先第一点,请注意,有效市场假说不包括内幕信息,即公司高层可能持有的关于未来盈亏的秘密情报。掌握非公开信息的投资者可能获得高于平均水平的收益。这似乎合乎逻辑,但不够公平。在董事会没有席位的可怜虫自不会获得与内部人士相同的收益。因此,内幕交易是非法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对内部人士的股票交易进行监控,并对非法行为制定惩罚措施,包括监禁和“罚没”非法利润。当然,并不是每个违反者都会被逮到,法律也并不涵盖所有掌握内幕消息者。他们应该受罚吗?玛莎·斯图尔特(Martha Stewart),一位文化偶像,以用圣诞松果球装饰自己的家,以及指导电视观众如何点燃法式焦糖布丁等危险事迹而闻名。2004年,她被判入狱5个月,并被软禁更长时间,只是因为她的股票经纪人助理告诉她,一家制药公司的总裁出售了自己持有的该公司股票。这名总裁获得内部消息称FDA将拒绝其药物批准申请。斯图尔特被判有罪,不是因为出售了她在该公司的股份,而是因为她就与经纪人助理的谈话向FBI撒谎。她的案例被拍成了电影《家政女皇入狱记》(Martha StewartBehind Bars)。

假设一家名为Fido的公司秘密计划通过购买Spot公司的股票来接管该公司。Fido的管理者将更有效地运营Spot,从而提高Spot资产的价值。因为这个原因,Fido愿意为股票支付更高的价格。卖出股票的Spot股东将会大赚一笔。收购计划是个秘密。只有Fido公司的总裁和副总裁以及他们的律师知道。当然,如果Fido的首席官员们在收购计划公布之前亲自下场购买Spot的股票,他们可能会因内幕交易而被捕。但是,如果是负责印刷公布消息的宣传文件的印刷公司员工在公告发布前购买了其现货股票呢?他应该被视为内部人士并受到惩处吗?根据最高法院的现成判例,并不会。

基亚雷拉诉美国案(Chiarella v. United States),445 U.S. 222 (1980);引用见Wall Street Journal,December 16,1987,p.29.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被最高法院宣判无罪的印刷工人文森特·基亚雷拉(Vincent Chiarella)被问及是否应对同样涉及内幕交易的伊凡·博斯基(Ivan Boesky)进行惩罚时,他的回答是“罚,而且要重重地罚”,伊凡数年后被宣判有罪。 00073.jpg

关于有效市场假说的第二个要点同样讽刺。选股是无效的,因为从事相关研究和股票分析的人太多了。当前的价格“正确”地反映了人们的预期,因为很多人都是根据现有的信息进行买卖的。你几乎没有机会持续以一种优于他人的方式解读信息。然而,如果只有你自己做研究,你的预测就可以比随机方法更有力。因此,如果每个人都接受了有效市场假说的信徒所给出的随机选股的建议,那么这个建议本身也过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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