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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与不幸

2020年7月19日  来源:人人都该懂的哲学 作者:【英】彼得·卡夫 提供人:heidong86......

在寻找生命意义的过程中,我们会想起那醉人的爱与友谊、音乐与美术。但同时,也有无数不想面对的痛苦。人生的矛盾与荒诞就在生与死之间浮现。像我们这样的凡人,不能或者至少不应该略过这个世界的谜题。福斯特说“唯有联结”,无论喜欢与否,我们都和他人紧紧相连。

在本书的序言中,我们提到了“万物皆相关”。不管多么不愿意承认,我们的人生都和大洋彼岸的人们交错、共存,我们的福祉不可避免地依存于微不足道的他人,他们可能是在廉价服装工厂中艰难谋生的少女,或者是在种植园中辛苦劳作的少年;而写作或者阅读一本哲学主题的书,这样有意义的活动对疲乏的大众来说都是不可企及的奢侈。

20世纪初,剑桥哲学家麦克塔加(John McTaggart Ellis McTaggart)有一只名叫普希金的猫。在寒风呼啸的冬季,普希金在壁炉前有一块属于它的领地,而麦克塔加只能在角落里沉思哲学问题。麦克塔加这样总结:“这是一只猫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了。”从一只猫科生物的角度来看,普希金和哲学没什么关系。然而,麦克塔加能运用理智,他能评价一只猫的人生,他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而且他能跳脱出来,从人类的角度,来评价自己,当然,其实我们也可以。

用超越的视角来看自己,忧郁与绝望会涌上心头。我们能尽情地去讨论美和真理,但总有一个声音会浮现:“但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们都只是宇宙中的小小尘埃,对宇宙来说,我们毫无意义。我们时常对人生、爱、事业、新生的白发感到疲倦,它们都缺少宏大的意义,而把它们看得如此重要的我们是多么肤浅可笑啊!

我们不该惊奇于这些感叹。假设你和宇宙一样浩瀚,你也会继续困惑于事物有什么意义。大小并不是阻碍,偶然才是。我们都只是幸运和不幸的产物。

在成功学或者美国思维中提倡这么一种信仰:一切都能靠努力达成。这种信仰认为,只要足够努力,我们就能做到一切。实际上,这就和“世界是美好的”一样可笑。生命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悲剧,比如衰老、失业,或者失去朋友、为世界上的可怜人难过。这些悲剧让人们意识到我们能拥有现有的一切是多么幸运。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仍然必须意识到自己的幸运是建立在他人不幸的基础上的——我们的幸福,在很大的程度上,都仅仅是幸运而已。

不管我们如何试图从超然的视角来看待自己,我们就是这样的人类,人生如何度过非常重要,他人也依此来评价我们。萨特曾这么说他人,一旦死去,我们就成了生者的猎物,成了他人的猎物。他人将对我们评头论足。但在死亡之前,我们还有机会让自己的人生重现光彩。我们关于未来的选择将会影响到他人如何看待我们的过去。从现在看,一颗棋子的位置可能不太妙,但到底好不好要看它对最后结局的作用。

哲学是对智慧的追求,智慧不仅仅是聪明、知识,智慧意在让人用更开阔的视角去理解什么是真正重要的,意义与价值之所在。现在,大部分学院派哲学家在其职业生涯中很少能达到这样开阔的境界,他们甚至根本不去尝试,或者还在困惑于这样的境界究竟指什么。

有一次,维特根斯坦路过一个书店,橱窗里挂着罗素、弗洛伊德、爱因斯坦的画像;他继续往前,路过一个音乐商店,看到贝多芬、舒伯特和肖邦的画像。对比这些画像,他“感到了深深的可怕的堕落,在这仅仅一百年中降临到人类精神领域上的堕落”。

或许,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无法言说的。或许我们应该重视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Tractatus)中说的最后一个命题。

对于不可说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沉默。

尼采瞧不起技术性的分析,而喜欢在矛盾中起舞。他提供了一种生动但毫无意义的方式,来帮助你、我、世人评判自己的生活。要谈论他的想法,我们就要搁置已有的信仰。他建议,在看待价值,甚至面对自相矛盾的价值时,我们要接受一切的可能性。这就是说:

假如恶魔在某一天或某个夜晚闯入你最难耐的孤寂中,并对你说:

“现在和过去的生活,就是你今后的生活,它将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绝无新意。你生活中的每种痛苦、欢乐、思想、叹息,以及一切大大小小、无可言说的事情皆会在你身上重现,会以同样的顺序降临。在你的生活中,同样会出现此刻树丛中的蜘蛛和月光,同样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时刻和我这样的恶魔。存在的永恒沙漏将不停地转动,你在沙漏中,只不过是一粒尘土罢了!”

你听了这恶魔的话,是否会瘫倒在地呢?是否会咬牙切齿,诅咒这个口出狂言的恶魔呢?……

或者,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人生,你均宁愿安于现状而放弃一切追求?

如果我们的人生只是无穷的重复,那么,不仅是忧郁,深深的痛苦与绝望也将席卷而来。当我们深刻反思人生应该如何度过时,“好奇心”不足以概括哲学思考的冲动,时间总会离去,为了崇高的目标而离去。事实上,很有可能的是,总有一天,所有生命、所有意识,都将为了崇高抑或罪恶的目标而离去。我们必须接受无常。

但是,设想一下,如果你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比如你现在的生活,将会一直重复下去,未来将和现在一模一样。那么,你还会瘫倒在地,咬牙切齿地咒骂这个生命的重复吗?你的人生、你的价值观、你的所爱,能经受得住永恒的考验吗?

所以,这时我们不妨再回到两千多年前苏格拉底和西方哲学的起源:

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过。

邂逅哲学大师

维特根斯坦:一个哲学家的一生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1889—1951):维特根斯坦已经在本书中出现了很多次。他一直苦恼于逻辑、伦理和人生。正如苏格拉底、斯宾诺莎和克尔凯郭尔一样,他的人生也和哲学思想密不可分。他的哲学思想体现在他的人生中。例如,在意识到自己令人厌烦的一面后,他试图做出改变,并最终找到了些智力的谦虚。

人生:维特根斯坦出生于一个富有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具有犹太血统的奥地利家庭,他和作曲家、画家多有往来,比如克里木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维特根斯坦散尽了家财,选择过简单朴素的生活。罗素的数学引他进入哲学之门。在放弃了成为工程师的梦想后,1911年,他一声不吭地前往剑桥师从罗素。罗素很快就发现他是个天才。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维特根斯坦自愿加入奥地利军队,想去前线看看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在战场上,他着手写作《逻辑哲学论》。1929年,《逻辑哲学论》已经得到赞誉,他也得到了罗素和摩尔的赞赏。摩尔写道:“维特根斯坦先生的论文是一项天才工作,但尽管如此,它也肯定很符合剑桥哲学博士学位所需的标准。”

20世纪30年代,他回到剑桥,在凯恩斯的帮助,以及数学家拉姆齐(F. P. Ramsey)与经济学家斯拉法(Sraffa)的批评下,维特根斯坦重新开始研究。他仍然确信哲学问题是在语言中,但他把语言看作具有不同作用的工具,具体参见他逝世后出版的著作《哲学研究》(1953)。

神秘的东西:维特根斯坦的早期作品启发了维也纳学派,即逻辑实证主义者们,他们坚持命题必然是可证实或可证伪的,否则该命题就毫无意义。他们无视了《逻辑哲学论》最后说的:

确实有不可说的东西。它们显示自己,它们是神秘的东西。

对于维特根斯坦来说,不能用语言表达的东西比实际的东西更为重要。而对于这个谜,拉姆齐却讽刺道,维特根斯坦的口哨(24),也不是能用口哨吹出来的。

幸运 / 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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