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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在必行的去基督教

2020年7月19日  来源:享乐主义宣言 作者:(法)米歇尔·翁福雷 提供人:heidong86......

势在必行的去基督教

为继承18世纪的启蒙运动思想——其超越历史的典范作用大于其考古价值,让我们试着去创造一种真正的后基督教世俗,这种世俗性关注的不是词汇、语言、文字的改变,而是变革本质。如果不去实践所继承的伦理、意识形态、本体论和政治,新的文明就无法创造价值体系。那么要保留什么?理由又是什么?哪些是我们能摧毁、超越、保留、调整、规划的呢?哪些又是我们应该摧毁、超越、保留、调整、规划的呢?根据什么样的标准?又为了什么用途呢?

暴力并不能实现去基督教化:恐怖时代的断头台、屠杀反抗的神父、焚烧教堂、洗劫修道院、侵犯修女、用圣物打砸教堂设施,不管出于何种理由,这些行为都不值得为之辩护。颠倒黑白的宗教裁判所并不比当时的天主教裁判所更合法、更合理。应从别的路径寻找解决方案:拆解理论,重拾葛兰西的思想。

在下一个文明到来之前,身处穷途末路的文明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非理性大行其道,奇幻思想甚嚣尘上,廉价的意识形态解决方案大量涌现。而且,一种文化的瓦解总会经历漫长的风化过程,这正好给冲动性的、直觉性的、动物性的思想蠢蠢欲动提供了有利条件。仿佛一个时代的顶峰应该把位置让给原始冲动的杂烩。理性之后,就是非理性。

然而,后现代的世俗性能推动这一进程,加快历史前进的步伐,走出欧洲的虚无主义。只要能结束这个漫长的循环,只要能让长久痛苦的末日不再重现,只要能让死亡快速、合适地发生,就没有必要守在一个生命无所指望的垂死之人的床头,对他进行非理智的无望抢救。欧洲曾是基督教的,现在仍然是,出于一种类似条件反射的习惯。

后基督教应从前基督教里吸取教训。那么,对于取代古代柏拉图主义思想的新伦理,我们应该要求:尊严而非过失的道德,高雅而非伪普世的伦理,内在而非超验的游戏规则,能增加生命力而非减损生命力的美德,对生活的热爱而非消极感情,享乐主义而非唯心禁欲主义的构想,与现实的紧密相连而非对天意的臣服,等等。

对虚无主义的回击并不在于复兴基督教:发现基督教衰落之后,有些人得出的结论是,必须努力使之复兴,要么继续秉承传统,要么改良这些与老天之间的调和伎俩。所以,要么回归到某个原教旨主义,要么致力于创建一个新主义。美国的全球霸权主义选定了原教旨主义的基督教,将伊斯兰教置于作战的视野之中,更确切地说,是置于其瞄准的目标,而伊斯兰教如今已变成遭压迫的文化和少数人的最活跃的精神鸦片。

可供选择的表达在两种一神论的极点之间摇摆起来:犹太基督教或伊斯兰教。人们大可避开这个可怕的死胡同,选择第三种解决办法:既非犹太基督教,也非伊斯兰教,而是在别处的一种真正的无神论,抛开《旧约》《新约》和《可兰经》,转而推崇理性的启蒙精神以及西方的哲学思想。我们反对的是唯一典籍的宗教,它排斥其他宗教典籍,在厌恶理性和知识、排斥女性和身体、反对激情欲望和生活的方面相互勾结,我们宣扬的是狄德罗和达朗贝尔(D’Alembert)的《百科全书》的精神……

让我们摒弃幻想和谬论,在哲学中找寻答案——只要它没有像教会圣师的著作那样,沦为为暴行辩护的工具。如今暴行的践行者多如牛毛,比如那些过度推崇美式自由主义、形形色色的资本主义、加速这一进程的拥有各种权力的知识分子。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我们常常忽略那些暗中与宗教和国家权力合作的哲学败类,18世纪就已经有这样的人:他们在“反哲学”的神庙下聚集了一批被历史遗忘的人——勒拉尔热·德·列那热(Lelarge de Lignac)、博基尔修士(Bergier)、雅克布·尼古拉·摩罗(Jacob Nicolas Moreau)、卡拉西欧里侯爵(Caraccioli)等,而他们面对的是绝不会那样做的人,是启蒙运动的哲学家们——没有人不知晓他们的名字……

主流历史编纂保留了一部分启蒙时代的哲学家,这些哲学家毫无疑问是美丽的光。作为对基督教精神的让步,他们大部分都是有神论者、自然神论者或是泛神论者。然而,我推崇那些更加激进的启蒙哲学家,他们经常被遗忘,他们是坦白而直接、毫不含糊而头脑清楚的无神论者——从梅里耶修士(Meslier)到霍尔巴赫(Holbach),其中还有拉美特以及其他哲人。正是18世纪初开启了后基督教时代的新纪元。今天,无神论值得被重新定义,用以对抗一神论的天下,我们应该为这些人建立无神论谱系。后基督教时代的无神论,让与之相关的道德体系愈加成为可能。

后基督教的无神论

后基督教的无神论这一表述可能会给人冗长的感觉:它唯一想强调的是,我们已超越了基督教,走出了宗教的时代。鉴于当今知识体系中犹太基督教的渗透作用,无神论也应首先被打上天主教的烙印,目的是产生一种基督教式的无神论。这一看似自相矛盾的表述,描述的是一种真正的概念目标:一种明确否认神的存在的哲学,这毫无疑问,但它同时又保留基督宗教的福音价值。

因此,上帝之死与对《圣经》道义的继承可以并行不悖。支持这一独特观点的人,必须先摒弃超验性,然后捍卫部分基督教价值。对于这些价值,人们不会再去论证理论的合理性,但从社会合理性的角度来看,它们是值得保留和尊敬的。天上空无一人,这是自然的,然而在人世间我们仍然可以凭借关爱世人、宽恕过错、乐善好施等美德活得更好。只不过这些美德在之前被命名为慷慨、怜悯、仁慈、感恩、谨慎、克制罢了。

后基督教无神论坚持“危险上帝”的理念。它不否认神的存在,只是从本质上将之简化:上帝是人类制造的异化,制造的逻辑是,将人类自身的无能聚集成一种非人的力量,说到底,就是人们崇拜的是一种脱离自身的自我本质。依据这种包法利主义的逻辑,人类并不想看到他们本来的样子:生命有限,力量有限,知识有限,权力有限。因此,人类便幻想出一个概念式人物,他拥有人类缺乏的所有特性。因此,神便是永恒不朽的、无所不能的、无处不在的、无所不知的,等等。

一旦揭开上帝的奥秘,后基督教无神论便进入第二个阶段。必须继续解构《新约》传承的价值,这些价值阻碍了真正的个体主权,限制了主体性的必要发展。第一次世界大战万人残骸之后的价值观,是纳粹的死亡营和斯大林集中营的兽性,广岛和长崎之后,是西方法西斯国家的恐怖主义和东方的共产主义体制,在波尔布特之后,在卢旺达种族大屠杀之后,这一切都让20世纪染上了鲜血,我们不能因为没有切实可行的目标,就满足于臆造无效无能的神性灵魂。应该建立一种更加质朴且能对现实产生影响的道德。不再是英雄和圣人的伦理,而是理智的伦理。

[1]即救赎他人。

无神论 / 基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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