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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离综合征:紧急任务让我们疏离非紧急任务

2020年6月16日  来源:群体性愚昧:为什么精英在一起也会干蠢事 作者:【德】冈特.迪克 提供人:shiya45......

疏离综合征:紧急任务让我们疏离非紧急任务

※ 孩子是如何与离异分开后的父亲变得疏离的

我们都听说过“疏离综合征”吧?一个孩子的父母离婚了,他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只有在周末才和父母中的另一位见面,这个孩子非常非常爱他的父亲和母亲。但是统计数据表明,离异后未得到孩子的一方,很少有孩子能与其接触超过一年。

因为他们疏远了。过程是这样的:孩子和父亲一起(在大多数离婚后的家庭里,孩子留在母亲身边)度过非常美好的周末,然后回到母亲那里并幸福地陶醉着,却让单独抚养他的母亲闷闷不乐。孩子开心地去了父亲家里后,母亲想(后来也把所想的告诉了孩子):“父亲只看到了孩子阳光的一面,孩子的学习成绩问题只让我一人操心,我可没法天天给他做大餐,也不能让他吃那么多冰激凌,一星期吃一次冰激凌就够了,可是我的前夫这么惯他,我怎么能天天也这么做呢,我这里没有冰激凌,我就成了恶人。可是孩子的一切事情都是我在管,我越来越恨我的前夫。我看到孩子兴高采烈地从他父亲那儿回来,就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孩子知道了这一点,开始表演双重角色,他把与父亲一起过周末的喜悦暗暗藏起来,回来后在母亲面前避免露出高兴的神色以引起刺激,他回来时外表装得若无其事。母亲看了不无担忧地问道:“孩子,在那儿开心吗?”“哦,只能这样,他是我爸爸,他要我去看他,只能这样。”“什么叫‘只能这样’?”“他想看电影,但看的不是我本来想看的那部片子。”“你是不是不想跟他在一起?”“唔,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有时候他还挺好的……”

大多数孩子就这样演了几个月的双重角色,然后心理上越来越不堪重负,开始疏远父亲,逐渐断开与父亲的接触,如前面提到的,根据统计,平均的疏离用时为一年多。

如果父母一方主动引导这一疏离过程,那么这是一种精神伤害。在法国,这种故意疏离行为被视为虐待儿童罪,是要受到惩罚的;在德国或许是正常的?还是被容忍了?

※ 工作不允许我们有业余生活

“疏离综合征”可以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想象一下,我们外界的环境里有着非常美好的、我们喜欢的东西,但是与眼下所处的环境有冲突,我们的环境要求我们要把一切注意力和爱全部投入进去,不允许我们对外部的任何事情有分心。在有的企业里,情况就完全如此。

如果一个企业把员工的负荷强度疯狂地提高到最大极限,那么这个企业所扮演的就是“疏离综合征”里那位母亲的角色。超负荷运行的企业霸占着一切注意力,其结果就可以被比作“生活的疏离综合征”。

我们有没有遇到过下面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若有人到了周五15点钟就下班了,不像往常那样到17点下班,几个同事就眨眨眼睛这么问:“你有半天休假?”这样的问话并没有恶意,但确实含有一点点的嘲讽。为了不被人嘲讽,我们偷偷地从后门溜出去,但愿没被人发现。有一次我参加一个会议,到了18点就站起身来,说明当天儿子要过生日(表示歉意)。旁边有人评论道:“好吧,你现在工作生活两兼顾。”我有点儿生气:“不,我是去为儿子过生日的。”其余的我也没有多说,但当时的情景还依然记得,当时的感觉就是受到了冒犯。由于我们公司里正好搞了一个“工作生活两兼顾”的倡议活动,也许那位说话者很巧妙地联系上了活动组织者。那个倡议活动的目的是帮助我们轻松地协调好工作和业余生活,正好与这里谈的问题相符合!我们也要享受生活,并不是永远工作!

总的说来,这种挑逗慢慢起了作用。如果我们想要提早一点儿走,同事们会有异议吗?他们会意味深长地看看,还是语气认真地说句祝愿话,例如他们会不会这么说:“你尽管走吧,我继续干。”

人们感受到普通的猜忌,无论它在还是不在,这种猜忌无声地飘荡在空间中,又也许根本没有这回事儿,但是总让我们不自在。例如,我在家里和客户及同事们开着电话会议,商量着重要的事情,我太太当时不知道我在电话里谈公事,她在下面喊:“草莓蛋糕!”我吃了一惊。电话里的人冒出来一句:“喔!”电话会议里后来又传来了婴儿的大声啼哭,这回别人要不好意思了,随后又听到了狗吠声。在网络社会里,要把公务上的事和私人生活分开确实不是那么容易。

我们因此在公务场合尽量把私人的东西隐藏起来,就如同那位“疏离综合征”的孩子在母亲面前尽量把与父亲的相处回避掉一样,我们开始把私人方面的东西隐藏起来,就像孩子对父亲好的方面进行淡化处理一样,所以我们谈论自己的生活时,是不是要这么说:“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周末,我们在露台上晒太阳,那儿甚至可以上网,我周末几乎把所有电子邮件都回复了,还在网上跟老板简单聊了几句,很是放松,在露台上有时候真能干不少事情。”还是这么说:“你怎么还没有把计划搞出来?我周末也是把活儿带回家搞的……”只要有几个这么说话的人,那么人际间的氛围就像有了“疏离综合征”一样了,很快就没有人敢于公开表露自己的幸福了,我们便开始秘密地生活了。

今天,许多企业在讨论周末是否要工作,是否要被老板随时找到。少量带一点儿工作任务回家不算过分,老板也不会经常要打电话找我们。我们不该有自己的“私人生活”,这是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要求,也让我们始终带着很不舒畅的心情生活。

这种“生活疏离症”在老板或领导身上更普遍,他们本人受害最深。公务上的事情影响到我们私人生活的每个角落,让我们感觉到,我们原来的生活失去了基础。最近《南德意志报》上有一篇文章认为,在如今的形势下,重要的是有一份供生存的工作,然后再考虑我们的工作与生活的渗透问题。真让人痛苦,一个人工作仅仅为了好好干到退休!

※ 日常事务与创新和创造相冲突

还有其他的“疏离综合征”从未得到人们的重视!不仅是“工作与生活的争宠”,“日常公务与其余一切的争宠”也给我们带来困苦。日常公务不知不觉地吞噬着本来给我们生活带来幸福的其他所有领域。承受着工作压力的员工们疑虑重重地看待一切本可以享受的东西。

我们设想一位压力巨大的员工在食堂用餐时听到来自研发部门不熟悉的同事下面这几句话:“领导层应当给我们的新产品开发部多些钱,这样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安心工作,不必总是赶进度。好的创意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们必须能够带着热情去工作,一切都要带着兴趣去干,否则就干不好了。我们打算做的事情完全有可能不成功,谁都知道创新是可能会失败的,假如一切都没有成功,是不应该罚我们的。我们的工作是有利于公司的可持续发展,而且符合长期战略,不能像普通员工那么对待我们,创新就如同搞艺术。”

搞创新研发的人绝对会说出这样的话,技术专家和教授们在媒体上同样这么认为。可是他们能理解那些在不堪重负的工作压力下的员工们听了这样的话后会气得发火吗?

这位员工听到上面这番话时首先这么想:“我也想遇到他们这样的困难。”然后略有感触地说:“这些人的日子真是太好过了。”嫉恨心就升上来了。过了不多一会儿,他几乎气得要发火了。“这帮快活的家伙,把自己看作高人一等!我简直气得要吐血了!他们居然不是普通员工!呵!他们岂不是想成为受保护的动物?要我们拼命干活,他们得享受?要我们被老板天天威胁,干不好不给钱。他们一开始就不愿意承担项目失败的责任?一个个都该骂,我要到老总那里去反映!”

研发部的员工声称他们的工作需要安心、需要乐趣和多拿钱,他们和普通员工之间造成了巨大的隔阂。普通员工出于对研发部员工的嫉恨,不愿意支持研发部的优越条件。20年的时间过去了,今天我的耳边依然响着对一个高层管理者充满仇恨的指责。事情涉及IBM公司在海德堡的科研中心。当时有人大约这么说:“海德堡的人也得和其他人一样挨罚!一样挨罚!”当时我心里一惊,“为什么要搭上所有人?”自那以后,我尽量不再乐滋滋地大谈研发部的进步,我也总是大谈研发部的工作有多少心酸和不确定性。我说话时违背自己的意愿,装得就像那个有“疏离综合征”的孩子那样,他尽管爱着自己的父亲,却不能不计后果地公开承认。我尽管很快就摆脱了这种心态,但之后的数年内仍然受到那些言论的困扰。例如有人说:“迪克可以有空闲写写书,得到读者的赞扬,他可以开心地说,我们公司出于某些暗地里的理由必须默认这样的条件。”我不想抱怨,同时要感谢IBM公司提供给我那样的空间。我想说的是:带有“创新疏离症”的人也是有的。

※ 完成工作的员工受到嫉恨

更通俗点儿来说:有人患有“内在动力疏离症”,他们嫉恨那些外表看上去并不努力,却又轻松完成工作任务的人。

这些处于焦虑中的人嫉恨一切没有压力的人,这就产生了大量的群体性愚昧现象(将在本书后面详述)。处于压力中的人群嫉恨从事研究、开发、创新的人,嫉恨思维开阔的人、艺术家、高级专家、营销人员,嫉恨和客户一起吃饭或打高尔夫的销售部同事,嫉恨获得特殊任务(例如外派非洲8周)的人。我们从处于压力中的人眼里可以看出:“个个都该罚,每个人!”

所有被嫉恨的人,在那些精神压力大的人面前否认或掩饰自己的能力,他们不再如正常的那样显露出来。

我们必须把什么东西和群体智慧联系起来呢?当然是团队中的快乐,是每个人为整体目标而付出的内在动力。处于精神压力中的群体由于“内在动力疏离症”而失去了工作热情,群体中大多数人不喜欢的东西,人们就不再公开地喜爱了,特别糟糕的是我这里特别强调的“创新疏离综合征”。人们不仅嫉恨创新者,也害怕他们出成果。如果创新失败,那么人们不喜欢创新者,因为他们在牺牲别人利益的情况下(轻松地)让项目失败了。如果获得了成功,那么创新就要让公司发生变化。有精神压力的人几乎都这么说:“变化就意味着让员工们的日子更难过。”他们就这样疑心地看待成功的创新。

当人处在精神压力下时,会对合作良好的团队或群体智慧产生仇恨。

※ 身背压力者嫉恨那些爱保养的人

还有一种现象被称为“保养疏离综合征”,有这种症状的人嫉恨那些愿意省下工作时间而在健康方面舍得投入的人。“我骑车20公里上班,然后先在那里洗个澡。”精神压力大的人听到这句话会引起复杂的心情。他想道,这种人若开着车来,不就省了淋浴的时间,还可以多点儿时间干活了吗?他骑了车来还有力气干活?还是在上班时候先歇上一会儿?

有的人讨厌进修。“很遗憾,这道工序我干不了,我得交给我的同事。我离开一周,到一家山上的宾馆进修一下。”这样的话能说吗?或者还是把脑袋缩回来,就如前面提到那个孩子否认他父亲的事情那样?显然人群中也有“教育培训疏离综合征”。

上面我把所有这些问题现象都提了出来,说清了为什么压力太大会导致人们没有时间进行创新、进修或健康保养。然而更加糟糕的是,有的人明显有用于这些方面的时间,但显得可疑的是,他们似乎不够全身心投入紧张的工作中。谁想要不被怀疑,要么在言行上伪装起来,要么就放松一点儿……

我们总结一下:由于工作负荷强度太大而产生的精力负担使一个人疏离了眼前一切不太重要的事物,这种疏离现象使人只关注当前存在的问题,而且大部分是由于精神压力大而额外附带出来的问题。等待解决的任务队列太长,注意力要放到被投诉和防止出错上,对其他同事和部门有了长期的不满,带着狭隘的视野只关注眼前的事物,看不到全局,看不到总体目标。所有那些看清了全局的人、看清了可持续发展道路的人,在身背压力的人面前由于害怕被指责而伪装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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