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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社会的矫正(3)

2020年7月3日  来源:不平等社会 作者:[美]沃尔特·沙伊德尔 提供人:xiezi96......

维持生存的觅食模式和一种平等主义的道义经济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对其他发展模式的一种可怕的阻碍,原因很简单,即需要一定程度的收入和消费的不平等来激励创新和生产剩余产品,以促进经济增长。没有增长就几乎没有可供侵占和传递的剩余。道义经济妨碍了增长,增长的缺乏反过来也阻碍了剩余产品的生产和集中。消费并没有均等化,不同个体之间不仅存在身体禀赋条件上的差别,而且在支持网络和物质资源的获得上也存在差异。如我将在下一节指出的,采集者的不平等并不是不存在的,只是与依靠其他生存方式的社会中的不平等程度相比,其程度是非常低的。

我们也需要容许这样一种可能性,即当代的狩猎–采集者可能与我们农业社会之前的祖先在很多重要方面存在差异。幸存的觅食者群体完全被边缘化了,并且被限制在农民和牧民无法达到或者基本没有兴趣的那些区域,这些区域的环境很适合上述没有物质资源积累和领地扩张需求的生活方式。在动植物被驯化来提供食物之前,觅食者在全球范围内的分布更加广泛,而且可以获得更为丰富的自然资源。此外,在一些情况中,当代的觅食者群体可能会对一个由更多等级的农民和放牧者占据统治地位的世界做出回应,并在对照外部规范的过程中自我定义。现存的觅食者同样受时间影响,并不是所谓的“活化石”,需要将他们的行为放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中去理解。

基于这一原因,史前人类并不需要总是像当代的狩猎–采集者的实践所显示的那样平等化。在11700年以前(全新世开始之前时期)的墓葬中,可观察到的物质不平等虽然罕见但已经存在。最著名的因地位差异带来不平等的例子来自桑吉尔,这是位于莫斯科北面120英里?[01]??的一个更新世的遗址,其残骸存续的日期是从大约34000年前—30000年前,这一时段与上一次冰河时期中较为温和的时段相对应。它包含的是一群猎人和觅食者的遗骸,他们杀戮和消耗大型的哺乳类动物,例如野牛、马匹、驯鹿、羚羊,甚至除了狼、狐狸、灰熊和穴居狮子之外,还有猛犸。其中三个人类的墓葬显得特别突出。其中一个墓葬的特征是,一个成年男子与大约3000颗猛犸象牙制成的小珠子、大约20个吊坠和25个猛犸象牙做成的戒指埋葬在一起,这些小珠子当时可能与他的皮衣缝在了一起。另一个墓穴是一个大约10岁大的女孩和一个大约12岁大的男孩的长眠之地。这两个儿童的衣服都装饰着更多数量的象牙珠子,总数大约是10000个,他们的随葬物品还包括很多的贵重物品,例如由猛犸象牙制成的长矛和各种艺术品。

一些人一定在这些留存下来的物品上花费了巨大的努力:据现代学者估计,不管在哪里,那时的人都需要花费15~45分钟来雕刻一个珠子,这就意味着需要一个人在每周工作40个小时的情况下,用1.6~4.7年来完成这些任务。最少需要抓住75只北极狐才能获取那两个儿童墓葬中的一条腰带和头饰上附着的300个牙齿装饰物,考虑到完整无缺地获得这些牙齿的难度,实际需要的狐狸的数量可能会更多。尽管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会给予这一群体的成员足够多的空余时间来完成所有这些工作,但依然存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们最初会希望从事这项工作。这三个人看起来没有与他们日常使用的衣服和物品埋在一起。属于儿童的那些珠子要比那个成年男子的小,这意味着这些珠子是为他们特别制作的,要么是在他们生前,要么更可能仅仅是为了他们的葬礼而制作的。基于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这些人被视为特殊的。但显然,这两个孩子并没有成长到能够通过自身努力获得这种特殊待遇的年纪,更可能的情况是他们由于家庭原因获得了这样的地位。成年男性和男童身上可能存在的致命伤,以及导致女孩一生残疾的股骨短缩,只不过增加了其中的神秘感罢了。

尽管到目前为止,在旧石器时代的考古成果中,还没有比桑吉尔墓葬更为壮观的墓葬出现,不过也有一些比较豪华的墓葬在更远的西方被发现。大约在同一时间,在摩拉维亚的下维斯拖维采,三具遗体佩戴着复杂的头饰被置放在赭石染过的地上。较晚一些的例子就更多了,利古里亚海岸的阿里纳坎迪德洞穴中建有一个很深的洞墓,墓室中那28000年或者29000年前的由红赭石染过的台子上,安放着一具配饰奢华的未成年男性遗体。他的头部周围有大量穿孔的贝壳和鹿的犬齿,它们最初可能附着在有机物制成的头饰上。除此之外,还有猛犸象牙制成的坠饰、麋鹿角做成的4个权杖,以及用外来的燧石制成的非常长的刀片也被放在了他的右手位置。大约16000年前被埋葬在圣日耳曼河旁边的年轻女性戴有贝壳和牙齿制成的装饰品,后者是大约70枚穿孔的红鹿犬齿,它们应该来自200英里以外。在大约10000年以前,仍处于采集阶段的全新世初期,一个三岁的孩子和1500颗贝珠一起埋葬在多尔多涅的拉玛德莱娜的岩棚中。

这些发现很容易被解释为不平等出现的最早预兆。先进且标准化的手工生产、在高度重复性工作任务上的时间投资,以及使用来自遥远地方的原材料等,这些证据让我们看到了这种比当代狩猎–采集者更为先进的经济活动。它也暗示了社会差异通常并不与觅食活动的存在有紧密联系:这些儿童和成年人的奢华墓葬显示出一种先天赋予的,甚至是继承的地位。尽管很难从这些材料中推断出等级关系的存在,不过这至少是一种看起来合理的选项。但是,这里没有长期的不平等的迹象。复杂性和地位差异的上升从本质上看起来还是暂时的。平等主义不一定是一个稳定的范畴:社会行为可能因变化的环境,或者甚至是复发的周期性压力而不同。同时,获取如贝类这样的海洋食物资源的能力作为社会进化的摇篮,不仅鼓励了领土意识和高效领导能力的形成,更是最早的对沿海生活的适应。尽管这种对环境的适应能够追溯到10万年以前,然而,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一时期还没有新兴阶层和消费差异存在或出现的相关证据。我们所知道的是,旧石器时代中的社会和经济不平等依然是零星和短暂的。

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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