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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的小蠹虫(2)

2020年6月26日  来源:大自然的社交网络 作者:【德】彼得·渥雷本 提供人:xiezi96......

小蠹虫需要大约十周,完成从虫卵到成虫的整个生长过程,也就是说,小蠹虫在一年内可能会生出好多代——当然这取决于气候因素。凉爽潮湿的夏季对小蠹虫很不利,因为第一,树木有更好的抵抗力;第二,真菌或者疾病很容易在昆虫之间传播开(昆虫同人类一样无法忍受长时间的雨天)。

然而对于小蠹虫来说,真菌不一定一直有害,某种小蠹虫甚至需要这类长了真菌的潮湿树木。比如木蠹虫,它们甚至可以利用那些快死的,并且已经开始微微发干的树干。这种时期的树干最适合一些真菌寄居,因为真菌既不能生长在潮湿健康的树上,也不能生长在干透枯死的树上。

木蠹虫总能找到含真菌的树木,这一点并非偶然。木蠹虫身上携带了真菌的孢子,当它们在树上钻洞时,这些孢子会感染树木。与云杉小蠹虫不同的是,木蠹虫会进到更深一层,利用白木质,那是树外圈的树干,这里比内圈的树干更潮湿,所以携带进来的孢子可以更好地传播开来。在那里,木蠹虫可以开辟出一整个孔道系统,这个孔道系统由无数互相连通的孔道组成。在孔道的内壁上到处生长着真菌,为木蠹虫和它们的幼虫提供营养物质。那些孔道周围的木质,颜色会变成黑色,再加上被钻出一些洞,所以树干贬值了许多——至少对于森林持有者和锯木厂来说是这样。

被木蠹虫侵蚀过的树干,很容易与被普通小蠹虫侵蚀的树干区分开,因为那些露在树干表面的碎屑不是深褐色的,而是接近于白色(因为木蠹虫只对浅色木头感兴趣)。

种种迹象都表明,木蠹虫显然属于害虫:树干上生出虫洞,真菌将树木染成黑色。不仅木材原料遭受贬值,在炎热干燥的天气,木蠹虫数量激增还会导致整片树林坏死,正如人们在巴伐利亚国家森林公园里看到的景象。

此外,另一种更大程度的破坏,则出自于山松大小蠹。这类小蠹虫生活在北美西部的松林间,尤其喜欢美国黑松,它们的习性与云杉小蠹虫相似。然而在山松大小蠹的种群里,起主导作用并且引诱异性的是雌性小蠹虫。它们为了解除树的防御机制(释放出树脂),利用真菌,来侵袭树的皮层,使树瘫痪。树不仅失去了防御机制,自身的养料输送也被遏制了,所以这个手无寸铁的受害者只能任由山松大小蠹入侵。

在过去几年中,许多研究报告表明,这些寄生在树中的山松大小蠹越来越多,毁掉了大片正常的森林。在加拿大的英属哥伦比亚省,大约有四分之三的经济林贮备被毁,很多地区的老树被侵袭一空。

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通常没有任何一个物种会毁掉自己最基本的自然生存空间。科学家们将原因归结为气候变化:冬天气温变高,致使更多虫卵与幼虫得以存活下来;所以山松大小蠹就能将生存空间延伸到更北边。再者,由于气温变高,树木本身也会变弱,最终它们用于抵御外来侵袭的防御力消失了。

可以肯定的是,科学家的这个解释是山松大小蠹越来越多的一部分原因,但是大多数研究却对另一部分原因缄口不提。那就是:人们大面积砍伐原始森林,用单一化的农场来取而代之,使得这类小蠹虫的数量轻而易举就能增加好几倍。此外,那些出现概率本就不大的森林大火,比如由闪电引起的,都能被及时扑灭,所以森林里比以前多了很多松树。由此森林中也就出现了很多对山松大小蠹抵御能力更弱的树种,也就会有山松大小蠹成倍出现。

山松大小蠹越来越喜欢往北方以及高山上迁移,也就是那些比较寒冷的地方——或者说曾经比较寒冷的地方。在那里,山松大小蠹遇到了新的松树品种,而这类松树并不熟悉它们的敌人,也就很难抵御山松大小蠹的侵扰。原本受山松大小蠹侵扰的受害者是黑松,而通常黑松并不太容易被攻克。当山松大小蠹开始在黑松上钻孔的时候,黑松会首先尝试在咬口处释放树脂。如此一来黑松就能淹没侵袭者,或者至少可以把它们冲到别处。当然还是会有强壮的小蠹虫,扒在黏糊糊的树皮表面,然后通过释放化学物质,来通知它的同伴,帮它一起啃咬树皮。

当山松大小蠹克服了第一道障碍后,它们会面临树干的活体细胞。这些细胞会立马自我毁灭,同时释放一种针对昆虫的强大毒素。如果山松大小蠹单独行动,那它就会被毒死,但它在临死那一刻还是会给同伴发出求救信号,随后它的同伴就会将此树削弱至垂死挣扎的状态。

在德国也存在类似的大片森林树木倒塌的情况,比如之前已经提到的巴伐利亚国家森林公园。出于森林经济的缘故,公园里将一大片云杉种植区设置为保护区。如今,由于护林员不被允许砍伐那些得了虫病的树,或是给树喷洒杀虫剂,云杉小蠹虫就可以像北美的山松大小蠹那样,到处肆虐。结果也一样:整片林子的大树死于虫灾。一些森林徒步者非常震惊,他们完全看不到绿色森林,而只能遇到零散的几棵小树苗。

现在我们不得不再次提出这个问题,小蠹虫究竟算不算害虫。在我看来答案十分肯定:不是!这些昆虫只是一种弱小的寄生虫,它们基本上只寻找那些已经有残缺的树。真正出现小蠹虫泛滥成灾的情况(昆虫种群数量增多,多到连正常健康的树木也能被消灭干净),发生在我们人类改变了自然的游戏规则之后。这种改变,有可能是通过开辟大型农场,或是通过排放污染物,导致气候变化——归根结底,原因不在小蠹虫,而在于我们打破了自然的平衡。小蠹虫的泛滥恰恰提醒了人类,改变自然会带来哪些弊端,难道我们不应该如此看待这一问题吗?虫灾的出现加剧了自然平衡被打破的严峻性,而我们今后迫切需要做的就是改变路线,采取更多亲近自然的措施。

在我们中欧的针叶林种植区里,那些弱不禁风的人工培育的针叶树,根本就不是本地的树种,这些树理应被原本就属于这里的阔叶树所替代。而阔叶树才是真正防御小蠹虫类昆虫的专家。比起云杉和松树,山毛榉、橡树以及它们的同类,才真正能够牢牢扎根于此,并且对抗那些昆虫的侵袭。人类给小蠹虫冠以“害虫”的称谓,其实掩盖了导致树木倒塌的真正缘由。某一棵树得了病,继而倒塌,死后却成为郭公虫、啄木鸟以及其他一些物种必不可少的生存基础。由此可见,小蠹虫实际上是为那些靠朽木生存的物种开启了一扇门,并且为它们制造了一片短暂的乐土。在我们的国家森林公园里,云杉消亡后留下的空地上,新一代的树种很快又长了出来。这新一代的树种里,存在许多阔叶树的种类,为将来的原始森林的形成提供良好的基础。由此可见,小蠹虫非但不是掘墓者,而且反倒为自然带来了新生命。

而类似的情况在死去的大型动物身上得到更好的体现。为什么是死去的动物呢?因为它们本身就构成了一个生态系统,如果把自然看作宇宙,这个生态系统就像是自然这个宇宙空间里的一颗小行星。死去的动物,或许名字不好听,但是人们对它们的关注确实太少了。

蠹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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