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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狍子不爱吃树(3)

2020年6月26日  来源:大自然的社交网络 作者:【德】彼得·渥雷本 提供人:xiezi96......

然而对有些植物来说,却是另一番景象,因为这种“小型鹿”和我们人类一样,对食物有它们自己的偏好。其中排在前几位的有山毛榉、橡树、樱桃树以及其他一些阔叶树的幼苗,当然也包括十分少见的银冷杉的幼苗。此外柳兰——一米左右高的灌木,开着明亮的紫红色小花——或者是不大可能出现的覆盆子,也十分受狍子的欢迎。可以肯定的是,狍子会优先选择这些美味。但由于狍子的数量很多,总有一天这些美味会被全部吃光,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带有防御性的植物,如黑莓、蓟花以及荨麻。

大型食草动物基本上不被当地原始森林所熟知,这一点很容易得到验证:那些树木没有进化出针对饥饿的哺乳动物的防御措施,没有荆棘,没有树叶里的毒汁,也没有枝杈组成的坚固的障碍物。不,这些它们都没有,山毛榉和橡树几乎毫无防备地将其幼苗展现在所有动物面前,任由它们啃食,而这些树木唯一的武器就是它们给地面带来的一片昏暗,使得大部分有营养的植物无法生存,也就让森林这片栖息地变得对动物们毫无吸引力。

然而,这种薄弱的防御措施只有在动物数量很少,比如就只有几头狍子的情况下才有点用,但却无法抵御一大拨饥饿的原始牛群或欧洲野马群(一种原始马);饥饿的动物只需要剥下树皮,就能使树干与树冠枯萎,于是大片的空地和阳光促生草原,这样一来地面上生长的植物又能提供食草动物所需的食物,而树林就将消亡。但是最终这一切并没有在中欧的土地上真正发生过,所以在我看来这明确地标志着,某个看似严重的持久性的威胁,未必会在现实中真正存在,不然的话,自然的进化早就朝着反方向进行了。

草原上的植物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一大片长满草的区域,是野马、野牛和鹿的家园,而有时这些动物也会乐意转换一下口味,稍稍尝一些灌木和树的嫩芽。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的树木,对它们的侵袭者有一套粗野的防御措施,黑刺李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即便是好几年前就已经枯死的黑刺李,依旧带有十分锋利的犹如尖刀一般的荆棘,那些尖刺可以轻易刺穿任何皮肤,甚至是橡胶长靴和汽车轮胎。另一个可以派上用处的防御武器是野苹果(译者注:这里指欧洲野苹果),它们就好比玫瑰植株里的黑刺。玫瑰=荆棘=一片草原。

而那些没有生出尖利防御武器的植物,则转而利用毒素,比如说洋地黄、染料木或者千里光,最后那个最危险,因为它所带来的损害会随着时间累积。一开始动物会出现轻微的肝功能损伤,之后突然某个时候,由于吃了太多这种植物就会毒发身亡。当然,这种毒素并不会危及其他动物。

有一种蝴蝶,十分喜爱停留在那开着漂亮黄色小花的灌木——千里光上,它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进食,而且要以此来保护自己,它们就是千里光蛾。它们的幼虫可以一整天在一片接着一片的叶子上觅食,在那里它们吸取到的,不仅有卡路里,同时还有毒素。这一毒素对毛毛虫本身不会产生一点点影响,只针对所有想吃了毛毛虫的动物。在千里光蛾的幼虫身上,通常会有一圈圈黑黄相间的纹理,这样的纹理是用来警告那些猎食者们,此“食物”有毒。这就像是动物界中一个普遍存在的警告色,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黄蜂、蝾螈)。

在田野间到处可以看到植物抵抗食草动物的景象。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切都非常平静,然而最新研究报道显示,阔叶树并不像世人(包括我自己)长期以来所想的那样毫无作为。在研究期间,来自莱比锡大学以及德国生物多样化研究中心(iDiv)的科学家们模拟了动物对较小的山毛榉与枫树的攻击。当狍子用力啃咬小树的嫩芽顶端后,伤痕处总会留下一些唾液,很显然受损的树木可以辨别出这些唾液。科学家用装在试管中狍子的唾液来做此模拟,他们将唾液一滴一滴地滴在树的截面上,然后观察到的是:作为回应,小树分泌出水杨酸,进而大量生成一种非常难吃的防御性物质,来阻碍狍子的啃食。然后科学家们又做了另一个试验,只是折断树枝,而没有继续在上面涂抹唾液,这回山毛榉和枫树就只释放了一些能使伤口尽快愈合的创伤激素。由此得出结论,这两种树(很有可能许多其他树种也同样如此)居然能够辨认出哺乳动物。

然而当啃咬树苗的动物达到一定数量后,这种方法也就不再有用了。动物吃光了生存空间里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些难以下咽的山毛榉幼苗。绝望的森林持有者们尝试着帮助那些幼小的阔叶树,他们在树的萌芽上涂抹一些苦味的物质,就连我自己,在从事森林事业的最初几年,也曾经做过类似的尝试,可惜这样的措施最终还是没能起到什么作用。狍子实在太饿了,以至于哪怕人们在幼苗上涂些白色的牙膏,它们也会照吃不误。

森林地表的植物被吃光,以及由此引发的原始森林老龄化,在中欧的许多地方已经成为一个十分紧迫的问题。它标志着,目前的野生物种的数量已经达到一个树木无法承受的程度。如何才能改变这样的状况呢?方法便是留住更多树木,换句话说,森林经济必须往回退一步。树多了才能使森林重新变得黑暗起来,山毛榉和橡树才能发挥它们从原始时期继承下来的阻挡阳光的技能。如果那些猎人能放弃冬天给野生动物喂食,那么情况也将会得到更大的好转。然后再加入几头狼(确实有过先例!),那么我们这里或许也会出现“黄石”效应。

要让大自然这块老机械表完全恢复精准的走时,大概是不大可能了,因为没有人能够,并且愿意消除前文所提到的我们地球这块巨大地毯上的补丁,也就是那些耕地、农田以及日益缩小的森林——对此我也不例外。毕竟当我一早起来饿着肚子的时候,想要咬一口早餐面包,那就需要有人播种麦田。

我们人类为了自己的目的改变着土地面貌,而从中获益的不仅仅是狍子,还有一些棕色的可以给我们的环境带来巨大影响的小动物。它们是一群极小的、善于防御的,同时喜欢勿忘我的小家伙。

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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