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精选
  • 会员

杀不死你的,都会令你强大

2020年5月31日  来源:自控力:和压力做朋友:斯坦福大学最实用的心理学课程 作者:凯利·麦格尼格尔 提供人:ketou11......

杀不死你的,都会令你强大

在布法罗大学心理学家马克·西里的办公室内,用镜框保存着一张印着32分的艾奥瓦州的邮票,上面是格兰特·伍德1931年创作的画《嫩玉米》。虽然在布法罗生活了十几年,已经将其当作自己的家,西里还是经常看这幅画,因为里面绵延的山丘和玉米地,提醒着他来自何方。

对人过去的研究,占据了西里工作的核心部分。2010年他写的题为《杀不死我们的事》的争议文章,令其声名大噪。文章里,他对广为流传的创伤事件总是提高抑郁、焦虑和疾病风险的信念,提出了挑战。相反,他证明负面生命事件实际上能保护我们。他声称,痛苦可以创造韧性。

这个令人惊讶的发现来自一份研究,该项目跟踪了2000多名美国人4年。这是一份全国性代表样本,意味着年龄、性别、种族、宗教、社会经济地位,以及其他人口特征都是全美国的微缩版。作为研究的一部分,研究人员询问参与者是否经历过37种不同的消极生命事件,诸如重疾或伤害,朋友或爱人去世,重大财务困难,离婚,生活在不安全的家庭或社区,身体或性暴力受害者,火灾或洪水等自然灾害幸存者。每一类事件,参与者可以报告不止一次。平均来说,参与者经历过8次这样的事。8%的参与者没有经历过任何一次此类事件,经历最多的数字是71次。

为测验痛苦的长期影响,西里想看看经受创伤事件的次数能否预测他们4年内的幸福指数。一种可能性就是直接而负面的关系:坏事越多,人们越不幸福。相反,西里发现了一个“U”形曲线,位于中间的人最好。经历中等水平苦难的人,抑郁风险最低,健康问题最少,生活满意度最高。极端的人群——困难水平最低或最高——更抑郁,健康问题更多,生活更不满意。虽然人们的理想是过没有痛苦的人生,而实际上没经受波折的人,不如体验了适量艰辛的人幸福和健康。事实上,过去没有任何创伤的人,对生活的满意度,远远低于那些经历过平均数量创伤事件的人。

在接下来几年的跟踪调查中,参与者被问到如何应对近来的压力。自从上次调查以来,他们经历过新的严重困难吗?如果有,这些事件对其幸福有何影响?新创伤事件的结果,取决于参与者的过去。相比较那些创伤经历少的人,有痛苦史的参与者,变抑郁或生病的概率更小。

无论男女,不管老幼,无关种族,痛苦都有保护作用。另外,效果无法由教育、收入、职业、婚姻状况,或其他社会因素的差异解释。无论人们最痛苦的经历是什么,都有机会令他变强大。

你是说我应该对痛苦说感谢

关于他的发现,西里收到的多数反馈都是积极的,包括许多感恩邮件,人们觉得过去的挣扎使自己更强大了。他们感谢西里的研究提供了一种方式,可以将自己经历的事情,描述给他人。

然而,西里的工作遭受过反对。最初他把论文提交给一个科学周刊发表时,一位评论员驳回了他的文章,说西里支持虐待儿童。评论员告诉西里:“你说负面事件是好的,这很危险!”我只是把西里的发现描述给别人,也遭受了类似挑战。在一次论坛上,我在关于抗挫性的报告里谈论了西里的研究,有位演讲者公开批评我。他认为我在暗示那些被强暴、受虐待,或者其他事件的受害者应该心存感恩——创伤事件给了他们成长机会。

我把受到的挑战说给西里听,他表示理解,但拒绝解释。“我不过是看待它的方式不同而已。”他告诉我。这些负面事件,在发生之初,毫无争议是坏的,他解释说,没人能否认这一点。看到痛苦的消极面很容易。“微妙的部分在于,”他补充说,“也看到其他的。”

西里不是支持创伤。他只是想搞明白痛苦在人生经历中的作用。他理解,多数人宁愿把痛苦经历交还给宇宙。他也并不是建议我们停止逃避痛苦,以有更多机会发展抗挫力。虽然我们想逃避,但是不经历一些痛苦、损失,或者严重困难就想度过此生,是不可能的。如果无望摆脱痛苦,那么看待经历的最佳方式是什么呢?“反正已经发生了,”西里说,“你的生活就此毁掉?”他认为自己的工作给出了清晰的答案。“人们不是注定要被痛苦毁灭。”

在2010年发表富有争议的论文之后,西里把研究带到了实验室。如果痛苦真的能使人更有韧性地对待未来的压力,他想,他应该能够在压力情境下的行为中观察到这种韧性。有痛苦经历的人,会对疼痛或心理压力有何反应?他们的反应和以前受苦较少的人有差别吗?

如果你是西里抗挫力研究的实验品,你可能会经历这个:你走进实验室,被要求坐在一张塑料椅上,它会让你想起医生办公室。旁边桌上有一个大塑料桶,装满了冷至1℃的水。有多凉呢?想象一下人体组织在10℃时就开始僵住,低于5℃,水就变得极其凉,仿佛在灼烧你的皮肤。如果把全身浸没在这么冰的水里,不到1分钟,你就死翘翘。

实验员要求你把手伸进桶里,将手掌放在桶底印着的大X上。你的手和胳膊开始疼了。“我们希望你把手尽可能长时间地放在水里。”实验员说,“但是你可以选择停止。受不了时,你可以拿出来。不需要得到许可,停止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一旦你的手放进水里,每隔30秒实验员就会问你两个问题:用1~10分来衡量,疼痛强度是多少?用1~10分来衡量,痛苦有多么受不了?一旦你把手拿出来,或者坚持到5分钟(再长就会导致永久伤害),实验就结束。

在这个研究中,西里对抗挫性的两个方面感兴趣:你能承受痛苦多长时间,它有多么困扰你。再一次,他发现了痛苦让人更有毅力的证据。不熟悉苦难的人,觉得寒冷最痛苦,最难以忍受,手拿出来得最快。那些面对过最多苦难的人,手待在里面的时间最长。

西里还问了参与者在实验过程中都想了什么。那些以前经历过较少苦难的人,更容易想这样的事情,诸如:“我忍不住了,快点儿结束吧。”“我觉得痛苦要打垮我了。”“我觉得自己受不了了。”“我觉得这会对我造成很大伤害。”这类想法——心理学家称之为灾难思维——不仅让困难体验更难受,而且会使人更容易放弃。在这个研究中,灾难思维解释了一个人过去的苦难与他忍受疼痛能力的关系。经受过一些困难,会让你较少产生灾难思维,给你更多的力量。

尽管该实验只展现了参与者如何应对压力的凤毛麟角,这些效果却可以在现实世界累加。举例说,在长期背痛的成年人中,那些经历过中等程度苦难的人,较少生理损伤,不太依赖药物,看医生次数也不多,在职场较少因为能力不够而被解雇。他们能更好地应对生理疼痛,较少让其干扰自己的生活。加入警队前经历过至少一次痛苦事件的警员,在跟进恶性事件时,表现出更大的韧性,比如目睹严重车祸或同事的死亡。他们较少创伤后压力症状,更容易看到伤害的积极后果,如对生命更感恩。当生活检验过你的勇气,你就知道能够应对下一个挑战,过去的经历就成了手中的资源。

出于好奇,我进行了生命痛苦事件测量,想看看我处于这些研究发现的什么位置。我——就像我的许多学生和作为健康心理学者一同工作的那些人一样——比西里研究中提到的理想状态,经受过更多的负面事件。根据他的发现,如果剥离掉一些生命事件和痛苦,我应该更幸福,或更健康。然而,尽管没有落在他的抗挫性理想区域,我还是发现这个研究令人振奋。认为每次困难都会削弱我和相信有些经历会让我强大之间,有很大区别。我发现,当身处特别艰难的时期,将过去的经历视为助我穿越当下危机的资源会很有帮助。

这是西里研究的核心。然而,有时人们会聚焦在“U”形的最右上端——在那里,人们经受了最多创伤事件,压力最持久。过去经历过最高程度苦难的人,相较经历较少痛苦的人,最容易抑郁,也有更多健康问题。一些反对西里工作的人把曲线的这部分解读为某个破坏点。似乎超过一定数量打击,你就废掉了。我问过西里,关于数据的解读。他同意这个说法吗?他是否把自己的研究当成重要转折点的证据——一定数量苦难有好处,但一旦突破某一点,你就崩溃了?

他的回应让我很吃惊。他拒绝了转折点这种解读,以及他的发现证明负面生命事件有一个理想数量这个说法。“我认为,以前毫无疑问是负面的事情,不一定一直有破坏性,那也包含希望的信息。这对任何人都适用,不管他自己在图上的什么位置。”

西里还告诉我,他的模型也没法对那些经历过极端痛苦的人做预测。他们经受的苦难,在图上根本没法反映。因为他们远远高于平均数,根本不可能估计那些痛苦带来的影响。有趣的是,他说,当你仔细研究,会发现他们未必是参与者里表现最差的。有些人做得相当好。“依然有空间,虽然有人经历了太多痛苦,还是能奋起,没有被彻底打垮。”他解释说,“我不确定是否总会发生,但相信这是可能的。”

自控力 / 压力 / 痛苦

如涉及版权,请著作权人与本网站联系,删除或支付费用事宜。

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