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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大脑之二:观念(2)

2020年6月20日  来源:我们为什么会犯错 作者:(美〉舒尔茨 提供人:自诩玫瑰的凋谢

相对来说,哲学家谈起信念时(哲学家谈信念之频繁已经是职业病)所指的东西大不相同。他们所谓的信念内涵更丰富——不仅认同金融市场观之类的公开看法可称为信念,也认为其他想法同样堪任此称。假想你在午夜时分躺在床上阅读本书,身边的百叶窗已合上,那么哲学家会认为此时此刻你有如下一些信念一一外面天是黑的:接下来好几个时辰看不到太阳,而后日出必然在东方;你所睡的弹簧床很坚固:不会有盘子从卧室窗户飞进来:明天醒来时你还是你自己,等等。®

这些多余的信念听起来很奇怪,一点儿都不像“信念”,因为我们持这些信念时毫无感觉。相信弹簧床是固体跟相信上帝比起来,主要区别在于你什么都感觉不到。我自己就毫无知觉,弹簧床是我的所有品,我不会把其性质称做信念,假如要我为弹簧床辩解,我既想不通有何必要,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换言之,我们在相信一件事时通常附带的知觉、信服感、情感和动机,在隐性信念里都杳然无踪。

① 作者注:例子还有很多。哲学对观念的定义表明我们可以持有无限多的观念。(如果你相信床下没有一头隹兽,你必然也相信没有两头怪兽、三头怪兽等等。)不必说,没有人会有意识地持有这么多观点,不过你是否意识得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毎个日常行为背后都隐含了无数的观点。

所以,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日常所谓的“信念”和哲学所谓的“信念”风马牛不相及,不过两者的作用倒是大同小异。有感觉也好,没感觉也罢,我们的信念始终是关于世界的模型,就像格林斯潘的自由市场体系一样。从字面意思分析,世界模型即世界地图,而信念也相当于世界地图。所谓信念,是大脑对身体、社会、情感、精神、政治等景观所做的描绘。显性信念认为岳父不喜欢我,这是我心中对家庭的描孳。而隐性信念认为弹簧床很坚固,这是我心中对居所的描辜。两者皆同地图,帮助我了解走进房间里该坐哪儿、不该坐哪儿。换句话说,两者都是我对世界的临摹中不可或缺的像素,至于那像素在脑袋中是否亮了倒无所谓。想想看假如我晚上走进宾馆的陌生房间会怎样。为了决定躺在哪里,我需要对床有个印象,但我没必要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印象。世界模型(也就是信念)固然重要,但知不知道模型存在并不紧要。其实不知道才是普遍情况。从我们对物品功能的判别,到对父母身份的判断,再到对是否看见山脉或其他事物的判定,不难发现大多数信念都是隐性的。我们对这些信念毫无知觉,而它们却是我们理解自己和世界的关键。

显性信念和隐性信念不仅功能一样,犯错时也类似。不管正常情况下两者多么大相径庭,一旦出了差错就分不出彼此,或者说隐性信念受到攻击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显性信念。想象一幅可出现在马克思兄弟(MarxBrothers) (①美国知名喜剧演员。)电影里的场景。入夜了,我洗浴完毕穿着睡衣出来,拿起一本书躺到床上——然后,啪,我压垮床垫摔到地上。这种绝无可能的景象万一真的出现,起码会毁掉三个东西。首先是我的床垫《其次是我对床垫坚实度的信赖,最后是我对这种信赖原本无知无觉的状态(注意这条是重点)。一旦我摔在地上,潜意识中那些关于床垫的想法都会一下子跳入意识层中来。在犯错的那一刻,我们的隐形信念不仅备受挑战,而且暴露无遗。

一旦我们承认隐性观念和显性信念都是信念的子集,便可以进一步认识到,两者之间到底有无分别也未必说得清。我们有很多信念是有感觉的,但也有很多信念仅在必要时有感觉。(比如,12月份我对墨镜没有任何想法,而一且到了6月,找不到墨镜时我会立刻断定妹妹借走了它。)但不管这种差别多么微不可辨,起码有一点跟本书相关。虽然大部分信念摇摆在显性与隐性中间,但犯错之后总是两端的信念崩溃得最惊心动魄。譬如,你曾坚定捍卫的显性信念若崩溃了固然壮烈,但微不可觉的根本信念若死亡了也同等惊人。

所以,信念是世界模型但又不止于模型。就像经济模型一样,这些心理模型也是为了帮助我们做预判、定决策。用威廉?詹姆斯的话来说,信念是“行为的准则”。由此可以明显推导出,信念必然会伴随结果。我不是说信念出错后会导致后果,我是说仅仅拥有一个信念也会产生影响。

大脑 / 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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